《愛的沙漠》外國文學作品簡析

【法國】 莫里亞克

莫里亞克

弗朗索瓦·莫里亞克(1885—1970)法國作家。畢生致力于寫作。他是一位天主教徒，作品帶有宗教色彩。主要作品有《母親大人》、《給麻瘋病人的吻》、《盤纏在一起的毒蛇》等等。

小說《愛的沙漠》(1925年)曾獲法蘭西學士院小說大獎。描寫沉溺于巴黎夜生活的主人公雷蒙父子二人同時熱戀寡婦瑪麗亞所發(fā)生的戲劇性沖突。通篇除了運用敘述和內心獨白外，還吸收了意識流的表現(xiàn)手法，把往事和現(xiàn)實結合起來，寫得委婉動人，別開生面。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當時法國部分知識界的精神猥瑣和思想空虛。

在巴黎迪福路的一家酒吧間里，35歲的雷蒙顯得心煩意亂。他發(fā)現(xiàn)自己痛苦的根源是父親保爾·庫萊熱博士的一封信。5年前，他與父母親斷絕了來往。現(xiàn)在父親也到了巴黎，雷蒙經過一段時間的思考，決定不去見父親。然而馬上又有一個人增加了他的煩惱，那就是44歲的瑪麗亞·克魯斯。這個他愛過、恨過，曾經想對她施行報復的女人就坐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由維克多·拉魯塞爾陪著。她的出現(xiàn)使雷蒙的思維無法控制地飛向過去的歲月。

那時，他是一個不惹人喜歡的中學生。他從不理睬老師的懲罰和母親的責罵，對他的父親尤其懷有敵意。他的家庭缺乏應有的溫情，父親對雷蒙很溫柔但對妻子卻極冷淡。這天，全家人的話題停留在剛死了兒子的寡婦瑪麗亞身上。庫萊熱太太大罵瑪麗亞不顧廉恥靠情人養(yǎng)活。她那庸俗的感慨使庫萊熱博士非常生氣。

雷蒙17歲那年，產生了強烈的逃離家庭的念頭，他努力從父母那里得到1000法郎，幻想著用這些錢離開這個讓人窒息的家。然而，不幸的是他對自己完全失去了信心。而這時，父親對他的關注也少了，因為庫萊熱博士不工作的時候就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瑪麗亞身上。瑪麗亞說他是一個偉大而崇高的圣人，她流露出信徒一樣欽佩的神情。但這使博士異常痛苦，因為他感覺到瑪麗亞對他并不懷有愛情。這天庫萊熱博士的痛苦達到了頂點，因為在約定的時間他沒有等到瑪麗亞。而這一天雷蒙卻在有軌電車上遇到了她。他們誰都不躲避對方凝視的眼睛。從此他們每天都見面，都吸引著對方的目光。不同的是雷蒙再也不是一個骯臟的中學生，而變成一位衣著外表非常考究的年青人。這個變化是他父親第一個發(fā)現(xiàn)的，在那個星期天，博士徹底結束了和瑪麗亞之間的關系，決定讓心回到家中。在這之前，他還努力要得到瑪麗亞。

在失約的第二天，瑪麗亞寫了一封辯解信，信中明顯地表現(xiàn)出虛情假意的應付，這使博士很不愉快。她不愿意抽出時間和他見面，說她每天都必須坐電車去公墓陪伴她死去的兒子。博士因為絕望而惱火，最后瑪麗亞讓步說她星期天等他。她之所以選擇在星期天是因為她認為這一天那個中學生不會在電車上。庫萊熱博士準備在這次見面時拋棄家庭向瑪麗亞求婚。但是，當他匆匆忙忙趕到瑪麗亞那里，他卻覺察到她在愛著另一個人。他爆發(fā)的醋意激怒了瑪麗亞，從此博士心中的欲念和希望泯滅了。從瑪麗亞那里回來的那天，他就發(fā)現(xiàn)了雷蒙的變化。接下來的那天，瑪麗亞第一次換下喪服穿上了淺色的連衣裙。她和雷蒙都沒有乘車，一起步行。雷蒙把自己的名字告訴了瑪麗亞，她非常驚訝他竟是博士的兒子! 她內心很矛盾，說出自己的名字就會失去他，雖然雷蒙不知道博士和她的糾葛，但人人都知道她名聲不好。但她又覺得應該讓他離開自己。在片刻痛苦的矛盾之后，瑪麗亞把自己的名字告訴了雷蒙，他們在分手時約定明晚電車上再見。雷蒙非常高興，回到家里他禁不住脫口說出了瑪麗亞，這使他父親的感情又在心中蠕動起來。

以后的日子里，瑪麗亞把和雷蒙約會看成是最幸福的事，她把他當作天使。而博士卻把工作當鴉片去麻痹自己，但回到家里，他還是要想瑪麗亞。他回憶著瑪麗亞在她兒子病危以及死后的痛苦表情，他相信她是真誠的。這個死了丈夫的女人，曾經是拉魯塞爾的秘書，由于拉魯塞爾的偏愛，在她成為他的情婦以前就已流言四起，現(xiàn)在拉魯塞爾供養(yǎng)著她。但拉魯塞爾親口對博士說過，“她比大多數(shù)瞧不起她的漂亮正派的太太們更無邪。”現(xiàn)在，博士百思不解的是，究竟是誰征服了瑪麗亞的心呢?

拉魯塞爾先生旅游去了，瑪麗亞請雷蒙到她家去。瑪麗亞痛苦地想著，雷蒙會不會相信她感情的純潔呢?她想到許多人把她當作墮落的女人，用鄙視的目光看待她，她認定雷蒙不會相信她，也不會在星期天應約而來了。她心緒不寧以至在雷蒙到來時竟無法表達自己洶涌的情感。雷蒙到底是怎樣看待瑪麗亞的，他自己也不知道。由于周圍人對他的影響，他也懷疑瑪麗亞是否真誠，而他又覺得她不可能是那種壞女人。雷蒙的第一次來訪平靜地過去了。以后的幾天雷蒙沒有來，這引起了瑪麗亞的不安和痛苦，在這些不安和痛苦中又產生了許多幻想。她把他想成一個無比純潔的男孩，她渴望那純潔的愛情。星期六的下午，雷蒙來了。這次雷蒙戰(zhàn)勝了他的膽怯，采用粗魯?shù)呐e動想占有瑪麗亞。這使瑪麗亞對純潔愛情的渴望化為烏有，她強顏歡笑躲開了。雷蒙感到自己失敗了，他覺得自己丟了臉面因而很惱火。他只想大罵她一頓，并打算詆毀她的名譽以此報復。

雷蒙回到家，準備向父親大罵瑪麗亞，可是他俯身在父親病床上說出的話連他自己都感到吃驚，他承認只有父親才了解瑪麗亞。病中的庫萊熱博士想著他那悲傷的愛情，他清楚地意識到他必須在孤獨中死去，他無法越過那隔在他和他所愛的人之間的沙漠。這天晚上，他聽到了瑪麗亞從樓上頭朝下摔下來的消息，博士不顧妻子的反對，拖著疲憊的身子去給她治傷。瑪麗亞堅決否認自己是自殺，她只是對博士訴說著自己內心的痛苦思考。博士已虛弱到了極點，他知道自己病得很重，但他并不知道雷蒙失蹤了。

現(xiàn)在，已經有17年的時間過去了，雷蒙和瑪麗亞在巴黎這家小酒吧間里不期而遇。也許他的確認識到了瑪麗亞那不容輕視的人格，因而此時，不僅報復的念頭蕩然無存，甚至害怕她會過早地離去。瑪麗亞也在強行壓制著自己的不安，裝作不認識雷蒙卻又不時地偷看他一眼。這時，拉魯塞爾認出了雷蒙，他不容分說地把雷蒙拉到他們的桌旁，然后自己去和舞女周旋去了。雷蒙和瑪麗亞很不自然地說著話。她告訴雷蒙她已成了拉魯塞爾的妻子。而雷蒙提起過去的事試圖刺激她，瑪麗亞表現(xiàn)得相當冷漠。拉魯塞爾酒醉受傷，慌亂中瑪麗亞在雷蒙的提醒下，打電話請來了庫萊熱博士。博士也希望能喚回過去的感情，瑪麗亞同樣冷漠。

現(xiàn)在，輪到父子相對了。博士不知道兒子依然愛著瑪麗亞，他們都把情感壓入心底。博士告訴兒子在一個親密的家庭中生活是多么幸福。他懺悔自己對家庭所負的感情債，并希望雷蒙盡快結婚。而雷蒙也在回憶自己的生活。就從他企圖報復瑪麗亞的那天起，他已對多少不幸的女人犯過罪。沒有瑪麗亞，對他來說是殘酷而空虛的，在這樣的空虛中，他也許注定要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