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義］

頂針

小妹講話一向拐彎抹角，常常令人生厭，父母一直想改掉她這個壞習慣，卻沒辦法。

有一天，爸爸媽媽終于想出了一個辦法：媽媽要小妹和她下棋，若輸了，小妹就要立誓講話不再繞來繞去。若擊敗媽媽，則加發一個禮拜的零用錢。

小妹要求爸爸做她的軍師。

下到半局時，小妹節節失利，急忙求助軍師，但爸爸只說一個字：“千！”

小妹不解，再度求援，爸爸還是老話：“千！”

最后小妹被媽媽將死。小妹大叫道，“不公平，我的軍師背叛”。

爸爸道：“背叛？我說 ‘ 千 ’，‘千’就是竊，竊者是喻我，我姓彭，彭即彭祖，彭祖活了八百年，八百年只不過是鐵拐李打個盹，打盹就是睡，睡就是眠，眠就是死，死于帝王為崩，于諸侯為薨，于平民為卒，怎么說我背叛呢？”

小妹啞口無言，乖乖地痛改前非。

“軍師”的話首尾蟬聯，在言語表達上采用了頂針的方法。頂針又叫頂真或聯珠，它用前句的末尾作后句的開頭，首尾相連，使鄰接的語句或言語片斷上傳下接，首尾蟬聯。頂針的運用能使句子結構整齊，語氣貫通，而且能使事情環環相扣。

楚山泰山皆白云，白云處處長隨君。

長隨君；君入楚山里，云亦隨君渡湘水。

湘水上，女羅衣，白云堪臥群早歸。

這是唐代大詩人李白的《送劉十六歸白云歌》，這首詩運用頂針法給人以一氣呵成之感，收到流暢如行云的藝術效果。

斷腸人寄腸詞，詞寫心間事。

事到頭來不自由，自尋思，思量往日真誠志。

志誠是有，有情難似，似俺那人兒！

這是元人無名氏所作的小令（越調）《小桃紅·情》，小令以自述的口氣描寫一個年輕婦女對愛情的忠貞不渝，小令運用了頂針，句與句之間連綿而下，很好地表現了主人公纏綿悱惻的滿腔柔情。

頂針有寬式頂針和嚴式頂針之分，兩者的共同特點是：前句和后句首尾相同。區別在于：嚴式頂針中，相同的部分一定在前句句尾和后句句首。而寬式頂針中，相同的部分，位置可以略有變更，只要是在前句的結尾部分和后句的開頭部分即可，如“不自由”和“自尋思”。

頂針還可出現在句中和句與句之間。

（1）句中頂針。如：

春風吹花花怒開，春風吹人人老矣。（諺語）

有意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諺語）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李白《宣州謝眺樓餞別校書叔云》）

（2）句與句之間的頂針（又叫聯珠法）。如：

風酩酊地吹著，吹得街上只你一個人踉蹌，踉蹌走著。（許達然《畫風者》）

回文

一位佚名作者在廣東某地的一座觀山古寺壁上，題了這樣一首回文詩：

悠悠綠水傍林偎，日落觀山四望回。

幽林古寺孤明月，冷井寒泉碧映臺。

鷗飛滿浦漁舟泛，鶴伴閑亭仙客來。

游徑踏花煙上走，流溪遠棹一蓬開。

這首詩可順讀，可倒讀，順讀或倒讀都是一首盎然有趣的寫景詩：山上孤寺，山下綠水，林木相偎，明月高照，漁舟輕泛，仙鶴伴客，這種以字為單位、順念回念都可成文的手法叫回文。回文具有“來復美”。

據劉勰《文心雕龍》所載，回文詩最早由道原所創，但今已失傳，現在人們能夠見到最早的回文詩中，最有影響的要算東晉女作家蘇惠的《回文璇璣圖》，詩共八百四十一字，題于一塊八尺見方的錦緞上，縱橫往復，皆可成句。此后，回文詩就流傳下來。如清代張奕光有一首題為《岳武穆王墓》的回文詩：

今古垂芳遺廟立，拜瞻空恨一秦奸。

森森柏樹枝南向，凜凜忠魂夜北看。

心赤負冤沉獄死，草青埋骨痛碑殘。

欽徽是日無家返，深怨讒書封蠟丸。

這里采用了回文辭格，全詩不論正讀倒讀均可成詩，那種沉郁悲憤，痛恨奸臣，敬仰忠烈之情溢于字里行間。回文法在詞中也有運用，如蘇軾《菩薩蠻》詞：

雪花飛暖融香頰，頰香融暖飛花雪。

欺雪任單衣，衣單任雪欺。

別時梅子結，結子梅時別。

歸不恨開遲，遲開恨不歸。

除了詩詞采用回文辭格外，幽默故事、文字游戲、小品等也運用回文。不僅僅是漢語，其他民族語言中也有使用回文法的現象。如有一則小品，題為《末日》：

末日

［美］弗雷德里克·布朗

瓊斯教授多年一直在研究時間。

“我終于發明了一臺機器。”他對女兒說：“它可以把我們帶回到過去。”

他按了一下機器的電鈕，并說：“機器能讓時間往回走。”

“。走回往間時讓能器機”：說并，鈕電的器機下一了按他

“。去過到回帶們我把以可它”：說兒女對他“。器機臺一了明發于終我”。

間時究研在直一年多授教斯瓊

朗布·克里德雷弗［美］

日末

這則小品，采用了回文法，它可以依字倒讀。

再如法國皇帝拿破侖在巴黎陷落后，被放逐到地中海上的厄爾巴荒島，據說也講了這么一句用回文表達的名言：

Able Was I ere I saw Elba.——我見到厄爾巴之前，曾經不可一世。

在這句話中，句子首尾的詞語是分別對稱的，都是以處于句子中心位置的ere為對稱軸，ere又以r對中心軸。

回環

所謂回環是指上下兩句，詞匯大多相同，而詞序恰好相反，利用詞語回環往復，可正說也可反說。如：

①用“愛情”、“浪漫”、“沒結果”三個詞任意排列組合都是真理：浪漫的愛情是沒有結果的；沒結果的愛情是浪漫的；愛情是浪漫、沒有結果的。

②網仍在他們手里，但網不住柔情一般的水，水一般的柔情。（王鼎鈞《夏歌》）

③我爬到了阿里山上，只見茫茫云海，云海茫茫。（佚名《故鄉》）

④他們活著是為了吃飯，而我吃飯是為了活著。”（亞里士多德語）

回環有四種類型：依詞回環、錯綜回環、增詞回環、換詞回環。如：

①問題的愚蠢，愚蠢的問題……

②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③科學需要社會主義，社會主義更需要科學。

④總理為人民，人民愛總理。

這四例正好說明了回環的四種類型：例①是依詞回環。前后兩句的詞語排列次序依次相反。例②是錯綜回環，詞語錯綜開來。例③是增詞回環，為了強調，回文在回變時，增加了一個“更”字。例④是換詞回環，將“為”換為“愛”。

回環和頂針可以結合使用。如：

宇宙即人生，人生即宇宙。（梁啟超《為學與做人》）

針不離線，線不離針。（諺語）

【辨析】

1．回環與回文

（1）回文是利用讀音來復的特點，即以字為單位（或外語的字母為單位）順念回念都可成文；而回環是利用詞語來復，即上句與下句的詞語次序正好相反。（2）回文在回念時，只能依字回念，次序是固定的，而回環的次序是交錯的，只有“依詞回環”可以依詞回念，而“錯綜回環”“增詞回環”和“換詞回環”則不能回念成文。

2．回環與頂針

一個抽煙的人在路上走著走著，煙癮上來了，他掏出一盒火柴，迎風劃火，一邊劃一邊給自己立下規定。“抽煙不過三，過三不抽煙！”三根火柴劃過了，煙沒有點著。于是他大聲說：“抽煙不過七，過七我不吸！”又劃了四根火柴，煙還是沒有點著。他輕輕地安慰起自己來，“管他三七二十一，啥時點著啥時吸！”“抽煙不過三，過三不抽煙”是回環，上句的尾和下句的頭相同，均是“過三”。下句的尾和上句和頭相同，均是“抽煙”。而“抽煙不過七，過七我不吸”是寬式頂針，上句的尾和下句的頭相同。總之，回環與頂針的區別是：（1）回環要求上句的尾和下句的頭相同，同時下句的尾和上句的頭相同。而頂針只要求上句的尾和下句的頭相同。（2）回環的結構是“甲——乙，乙——甲”。頂針的結構為“甲——乙，乙——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