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求凰》譯文|注釋|大意|賞析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墻①。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何時見許②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攜手相將③。

不得于飛兮，使我淪亡。

【注釋】

這是一首熱烈奔放而又深摯纏綿的情歌，司馬相如作。司馬相如，字長卿，西漢辭賦家，其與卓文君的愛情故事讓后世之人感動，代表作為《子虛賦》。魯迅先生稱：“賦莫若司馬相如”，是對其極高的評價。

①東墻：代指美麗的女子。宋玉曾以“東家之子”代指天下最美麗的女子。

②許：允諾。

鳳求凰

③相將：相互攙扶，意指共同走過人生道路。

【大意】

有位俊秀的女子啊，我見了她的容貌，就此難以忘懷。

一日不見她，心中牽念得像是要發狂一般。

我就像那在空中回旋高飛的鳳鳥，在天下各處尋覓著凰鳥。

可惜啊！那美人不在東墻鄰近。

我以琴聲替代心中情語，姑且描寫我內心的情意。

希望我的德行可以與你相配，攜手同在一起。

何時能允諾婚事，慰藉我往返徘徊？

無法與你比翼偕飛，讓我手足無措。這樣的傷情結果，令我淪陷于情愁而欲喪亡。

【賞析】

才子、佳人匯聚了造物主的青睞，他們的相遇真是不平凡，其中有無限的傾慕，也有熱烈的追求，最終譜成一曲蕩氣回腸的情歌。

徜徉于愛河中的人們總是喜歡以物自比，有人自比為橡樹，以示對愛情的堅定和相守相依的決心；有人自比為魚，將戀人比作水，以示對對方的深愛和依賴；司馬相如自喻為鳳，比文君為凰，若非人中翹楚，如此自比實在不妥。鳳凰為神鳥，雄曰鳳，雌曰凰。鳳凰為鳥中之王，自比鳳凰的人自然也是人中龍鳳了。司馬相如年少而名滿京城，卓文君才貌超絕，亦非等閑之輩。此二人正如鳳與凰一般，有浩然之志，凌云才情。

鳳凰“出于東方君子之國，翱翔四海之外，過昆侖，飲砥柱，羽弱水，莫宿風穴”。司馬相如曾游京師，任武騎常侍，然而，志不獲展，借病辭官客游天溽。終于，梁孝王廣納文士，司馬相如在其門下“與諸生游士居數歲”，本以為有機會大展抱負，不料梁王暴卒，司馬相如不得已而“歸故鄉”。有才情無雙，曾遍游天下，卻沒有得到哪怕一個施展抱負的機會，人生之不如意，莫過于此。悲傷、無奈、迷惑充斥心間，前路何方，一片茫然。

所謂“柳暗花明又一村”，此時，這位落魄的文豪遇到了注定屬于他的生命中的光明：卓文君是如此美麗，如此耀眼。突然間，他被愛情襲擊了，他并沒有抵抗，跟著感覺走了下去。

司馬相如做客卓家，在卓家大堂上彈唱了那首著名的《鳳求凰》：“鳳兮鳳兮歸故鄉，游遨四海求其凰，有一艷女在此堂，室邇人遐毒我腸，何緣交頸為鴛鴦。”在簾后傾聽的卓文君怦然心動。然后他們會面，一見傾心發生得那么自然，私奔也并沒有多少糾結。

當夜，卓文君收拾細軟走出家門，與早已等在門外的司馬相如會合，這是兩人生命中最輝煌的記憶，照亮了那個漆黑的夜晚。

私奔是浪漫的，浪漫屬于天空，在天空中，無拘無束，任何美好的東西都可以通過想象獲得。人的雙腳屬于大地，大地并不浪漫，它只有現實，因而，帶著浪漫夢想的卓文君不得不面對一個“家徒四壁”的現實。于是，在逃離后的不久，他們選擇了歸來。大家閨秀與落魄才子當壚賣酒，終于贏得了卓父對其愛情的承認。

蕩氣回腸的愛情故事至此結束，浪漫的愛情會越來越多。

盡管后世的道學家們稱他們的私奔為“淫奔”，但這并不妨礙他們成為日后多少情侶們的榜樣。這之后還有一件事值得一記：司馬相如一度迷上了某才女，卓文君聞知后作《白頭吟》，中有句曰“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愿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終使相如回心轉意。

【拓展】

司馬相如《鳳求凰》共有兩個版本，其二全文如下：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游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一艷女在此堂，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余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