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娥
邊貢
月宮秋冷桂團團,歲歲花開只自攀。共在人間說天上,不知天上憶人間。
這首詩語言極為通俗淺近,幾乎不需要任何詮釋,人人都看得懂。要說它的妙處,全在下聯(lián),而主要是第三句。如果沒有這一句,只是反復形容嫦娥的孤單,說她夜夜思凡。那末,此詩已落玉溪生的窠臼——其同題七絕云:“云母屏風燭影深,長河漸落曉星沉。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便不必作矣。但此詩有了第三句,就出了新意: “共在人間說天上,不知天上憶人間”,這“說”與“憶”都有歆羨之意。就是泰戈爾說的:“云兒愿為一只鳥,鳥兒愿為一朵云。”《千字文》說的:“執(zhí)熱愿涼”。它揭示出了人生的一大誤區(qū)。那便是容易見異思遷,不能安分知足。于是到處都有“圍城”,里邊的人想攻出來,外邊的人想攻進去。一旦角色互換,依然不能滿足。“共在人間說天上,不知天上憶人間”,言淺意深,言近旨遠,可為患得患失者誡。
作者自注云:“時外舅胡觀察謝政家居,寄此通慰。”這位觀察大人是到過“天上”的,現(xiàn)在謝政家居,又回到“人間”,是過來人了。他對此詩當然能心領神會的。對“共在人間說天上”的世相,他也能作冷眼旁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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