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筵席

席慕蓉（臺灣）

是令人日漸消瘦的心事

是舉箸前莫名的傷悲

是記憶里一場不散的筵席

是不能飲不可飲也要拼卻的

一醉

（選自《席慕蓉抒情詩120首》）

【賞析】

愛原本是人生的組成部分。愛如人生一般奇異微妙復雜。如人生是什么一樣，若問愛是什么，實在難下一個明確的定義。這種不確定性也許正適合于同樣具有不確定性的詩來表達。

詩人在回答愛是什么的問題時連用四個肯定性的排比句，將四種肯定的回答并列起來，正是用肯定的方式表達無確定性的愛的特征。而在每一個肯定性的詩句中，均不是正面回答愛是什么的問題，而是寫出愛給予愛者的影響，是愛的感受，愛導致的后果，愛引發的行為，是愛的折射。因而每一個回答又都是不確定的。整體的不確定與每一詩句的不確定構成雙重不確定，從而使詩篇具有了更大的張力，在寬泛的領域里盡可能表達出愛的奇異、微妙、復雜。愛有時候是無限的憂愁與焦慮，坐臥不安，飲食不思（“令人日漸消瘦的心事”）；愛有時候是令人心碎的痛苦與難以彌合的創傷（“舉箸前莫名的傷悲”）；愛有時候能使人喪失理智，陷入精神的迷狂（“是不能飲不可飲也要拼卻的/一醉”）。這就是詩人對“愛是什么”的回答。正因為不指向某一具體的愛，才包容了所有的愛，因而也是現實中真實的愛。你可以從中體會到你所經歷的愛或尋思你所祈求的愛。

（李文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