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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曾祺《舊病雜憶》原文

來源:網絡轉載    作者:未知    更新于:2020-08-21 14:31:11

舊病雜憶

對口

那年我還小,記不清是幾歲了。我母親故去后,父親晚上帶著我睡。我覺得脖子后面不舒服。父親拿燈照照,腫了,有一個小紅點。半夜又照照,有一個小桃子大了。天亮再照照,有一個蓮子盅大了。父親說:壞了,是對口!

“對口”是長在第三節頸椎處的惡瘡,因為正對著嘴,故名“對口”,又叫“砍頭瘡”。過去刑人,下刀處正在這個地方。——殺頭不是亂砍的,用刀在第三頸節處使巧勁一推,腦袋就下來了,“身首異處”。“對口”很厲害,弄不好會把脖子爛通。——那成什么樣子!

父親拉著我去看張冶青。張冶青是我父親的朋友,是西醫外科醫生,但是他平常極少為人治病,在家閑居。他叫我趴在茶幾上,看了看,哆里哆嗦地找出一包手術刀,挑了一把,在酒精燈上燒了燒。這位張先生,連麻藥都沒有!我父親在我嘴里塞了一顆蜜棗,我還沒有一點準備,只聽得“呼”的一聲,張先生已經把我的對口豁開了。他怎么擠膿擠血,我都沒看見,因為我趴著。他拿出一卷繃帶,搓成條,蘸上藥,——好像主要就是凡士林,用一個鑷子一截一截塞進我的刀口,好長一段!這是我看見的。我沒有覺得疼,因為這個對口已經熟透了,只覺得往里塞繃帶時怪癢癢。都塞進去了,發脹。

我的蜜棗已經吃完了,父親又塞給我一顆,回家!

張先生囑咐第二天去換藥。把繃帶條抽出來,再用新的蘸了藥的繃帶條塞進去。換了三四次。我注意塞進去的繃帶條越來越短了。不幾天,就收口了。

張先生對我父親說:“令郎真行,哼都不哼一聲!”干嗎要哼呢?我沒覺得怎么疼。

以后,我這一輩在遇到生理上或心理上的病痛時,我很少哼哼。難免要哼,但不是死去活來,弄得別人手足無措,惶惶不安。

現在我的后頸至今還落下了個疤瘌。

銜了一顆蜜棗,就接受手術,這樣的人大概也不多。

瘧疾

我每年要發一次瘧疾,從小學到高中,一年不落,而且有準季節。每年桃子一上市的時候,就快來了,等著吧。

有青年作家問愛倫堡:頭疼是什么感覺?他想在小說里寫一個人頭疼。愛倫堡說:這么說你從來沒有頭疼過,那你真是幸福!頭疼的感覺是沒法說的。中國(尤其是北方)很多人是沒有得過瘧疾的。如果有一位青年作家叫我介紹一下瘧疾的感覺,我也沒有辦法。起先是發冷,來了!大老爺升堂了!——我們那里把瘧疾開始發作,叫作“大老爺升堂”,不知是何道理。趕緊鉆被窩。冷!蓋了兩床厚棉被還是冷,冷得牙齒得得地響。冷過了,發熱,渾身發燙。而且,劇烈地頭疼。有一首散曲詠瘧疾:“冷時節似冰凌上坐,熱時節似蒸籠里臥,疼時節疼得天靈破,天呀天,似這等寒來暑往人難過!”反正,這滋味不大好受。好了!出汗了!大汗淋漓,內衣濕透,遍體輕松,瘧疾過去了,“大老爺退堂”。擦擦額頭的汗,餓了!坐起來,粥已經煮好了,就一碟甜醬小黃瓜,喝粥。香啊!

杜牧詩云:“忍過事則喜”,對于瘧疾也只有忍之一法。挺挺,就過來了,也吃幾劑湯藥(加減小柴胡湯之類),不管事。發了三次之后,都還是吃“藍印金雞納霜”(即奎寧片)解決問題。我父親說我是陰虛,有一年讓我吃了好些海參。每天吃海參,真不錯!不過還是沒有斷根。一直到一九三九年,生了一場惡性瘧疾,我身體內部的“古老又古老的瘧原蟲”才跟我徹底告別。

惡性瘧疾是在越南得的。我從上海坐船經香港到河內,乘滇越鐵路火車到昆明去考大學。到昆明寄住在同濟中學的學生宿舍里,通過一個間接的舊日同學的關系。住了沒有幾天,病倒了。同濟中學的那個學生把我弄到他們的校醫室,驗了血,校醫說我血里有好幾種病菌,包括傷寒病菌什么的,叫趕快送醫院。

到醫院,護士給我量了量體溫,體溫超過四十度。護士二話不說,先給我打了一針強心針。我問:“要不要寫遺書?”

護士嫣然一笑:“怕你燒得太厲害,人受不住!”

抽血,化驗。

醫生看了化驗結果,說有多種病菌潛伏,但是主要問題是惡性瘧疾。開了注射藥針。過了一會,護士拿了注射針劑來。我問:“是什么針?”

“606。”

我趕緊聲明,我生的不是梅毒,我從來沒有……

“這是治療惡性瘧疾的特效藥。奎寧、阿脫平,對你已經不起作用。”

606,瘧原蟲、傷寒菌,還有別的不知什么菌,在我的血管里混戰一場。最后是606勝利了。病退了,但是人很“吃虧”,醫生規定只能吃藕粉。藕粉這東西怎么能算是“飯”呢?我對醫院里的藕粉印象極不佳,并從此在家里也不吃藕粉。后來可以喝蛋花湯。蛋花湯也不能算飯呀!

我要求出院,醫生不準。我急了,說,我到昆明是來考大學的,明天就是考期,不讓我出院,那怎么行!

醫生同意了。

喝了一肚子蛋花湯,暈暈忽忽地進了考場。天可憐見,居然考取了!

自打生了一次惡性瘧疾,我的瘧疾就除了根,半個多世紀以來,沒有復發過。也怪。

牙疼

我從大學時期,牙就不好。一來是營養不良,饑一頓,飽一頓;二來是不講口腔衛生。有時買不起牙膏,常用食鹽、煙灰胡亂地刷牙。又抽煙,又喝酒。于是牙齒齲蛀,時常發炎,——牙疼。牙疼不很好受,但不至于像契訶夫小說《馬姓》里的老爺一樣疼得吱哇亂叫。“牙疼不是病,疼起來要人命”,不見得。我對牙疼泰然置之,而且有點幸災樂禍地想:我倒看你疼出一朵什么花來!我不會疼得“五心煩躁”,該咋著還咋著。照樣活動。腮幫子腫得老高,還能談笑風生,語驚一座。牙疼于我何有哉!

不過老疼,也不是個事。有一只槽牙,已經活動,每次牙疼,它是禍始。我于是決心拔掉它。昆明有一個修女,又是牙醫,據說治牙很好,又收費甚低,我于是攢借了一點錢,想去找這位修女。她在一個小教堂的側門之內“懸壺”。不想到了那里,側門緊閉,門上貼了一個字條:修女因事離開昆明,休診半個月。我當時這個高興呀!王子猷雪夜訪戴,乘興而去,興盡而歸,何必見戴!我拿了這筆錢,到了小西門馬家牛肉館,要了一盤冷拼,四兩酒,美美地吃了一頓。

昆明七年,我沒有治過一次牙。

在上海教書的時候,我聽從一個老同學母親的勸告,到她熟識的私人開業的牙醫處讓他看看我的牙。這位牙科醫生,聽他的姓就知道是廣東人,姓麥。他拔掉我的早已糟朽不堪的槽牙。他的“手藝”(我一直認為治牙鑲牙是一門手藝)如何,我不知道,但是我對他很有好感,因為他的候診室里有一本A·紀德的《地糧》。牙科醫生而讀紀德,此人不俗!

到了北京,參加劇團,我的牙越發地不行,有幾顆跟我陸續辭行了。有人勸我去裝一副假牙,否則尚可效力的牙齒會向空缺的地方發展。通過一位名琴師的介紹,我去找了一位牙醫。此人是京劇票友,唱大花臉。他曾為馬連良做過一枚內外純金的金牙。他拔掉我的兩顆一提溜就下來的病牙,給我做了一副假牙。說:“你這樣就可以吃飯了,可以說話了。”我還是應該感謝這位票友牙醫,這副假牙讓我能吃爆肚,雖然我覺得他頗有江湖氣,不像上海的麥醫生那樣有書卷氣。

“文化大革命”中,我正要出劇團的大門,大門“哐”的一聲被踢開,正摔在我的臉上。我當時覺得嘴里亂七八糟!吐出來一看,我的上下四顆門牙都被震下來了,假牙也斷成了兩截。踢門的是一個翻跟頭的武戲演員,沒有文化。就是他,有一天到劇團來大聲嚷嚷:“同志們!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往后吃油餅便宜了!”——“怎么啦?”——“大慶油田出油了!”這人一向是個冒失鬼。劇團的大門是可以里外兩面開的玻璃門,玻璃上糊了一層報紙,他看不見里面有人出來。這小子不推門,一腳踹開了。他直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說:“沒事兒!沒事兒!你走吧!”對這么個人,我能說什么呢?他又不是有心。掉了四顆門牙,竟沒有流一滴血,可見這四顆牙已經衰老到什么程度,掉了就掉了吧。假牙左邊半截已經沒有用處,右邊的還能湊合一陣。我就把這半截假牙單擺浮擱地安在牙床上,既沒有鉤子,也沒有套子,嗨,還真能嚼東西。當然也有不方便處:一、不能吃脆蘿卜(我最愛吃蘿卜);二、不能吹笛子了(我的笛子原來是吹得不錯的)。

這樣對付了好幾年。直到一九八六年我隨中國作家代表團訪問香港前,我才下決心另裝一副假牙。有人跟我說:“瞧你那嘴牙,七零八落,簡直有傷國體!”

我找到一個小醫院,建筑工人醫院。醫院的一個牙醫師小宋是我的讀者,可以不用掛號、排隊,進門就看。小宋給我檢查了一下,又請主任醫師來看看。這位主任用鑷子依次掰了一下我的牙,說:“都得拔了。全部‘二度動搖’。做一副滿口。這么湊合,不行。做一副,過兩天,又掉了,又得重做,多麻煩!”我說:“行!不過再有一個月,我就要到香港去,拔牙、安牙,來得及嗎?”——“來得及。”主任去準備麻藥,小宋悄悄跟我說:“我們主任,是在日本學的。她的勁兒特別大,出名的手狠。”我的碩果僅存的十一顆牙,一個星期,分三次,全部拔光。我于拔牙,可謂曾經滄海,不在乎。不過拔牙后還得修理牙床骨,——因為牙掉的先后不同,早掉的牙床骨已經長了突起的骨質小骨朵,得削平了。這位主任真是大刀闊斧,不多一會,就把我的牙骨鏟平了。小宋帶我到隔壁找做牙的技師小馬,當時就咬了牙印。

一般拔牙后要經一個月,等傷口長好才能裝假牙。但有急需,也可以馬上就做,這有個專用名詞,叫作“即刻”。

“即刻”本是權宜之計,小馬讓我從香港回來再去做一副。我從香港回來,找了小馬,小馬把我的假牙看了看,問我:“有什么不舒服嗎?”——“沒有。”——“那就不用再做了,你這副很好。”

我從拔牙到裝上假牙,一共才用了兩個星期,而且一次成功,少有。這副假牙我一直用到現在。

常見很多人安假牙老不合適,不斷修理,一再重做,最后甚至就不再戴。我想,也許是因為假牙做得不好,但是也由于本人不能適應,稍不舒服,即覺得別扭。要能適應。假牙嘛,哪能一下就合適,開頭總會格格不入的。慢慢地,等牙床和假牙已經嚴絲合縫,渾然一體,就好了。

凡事都是這樣,要能適應、習慣、湊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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