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歷史評價與正史事跡,《白居易》人物故事小傳
白居易(公元772—846年)字樂天,晚自號醉吟先生,又號香山居士,唐下邽(今陜西渭南)人。貞元進士。歷任秘書省校書郎、左拾遺、江州司馬、杭州刺史、蘇州剌史等。官終刑部尚書。為中唐新樂府運動的倡導(dǎo)者。所作諷諭詩,抨擊時弊,反映民生疾苦。其長篇敘事詩,如《長恨歌》、《琵琶行》等也很有名。詩歌語言通俗平易。在當(dāng)時與元稹齊名,并稱“元白”。又與劉禹錫唱和,人稱“劉白”。有《白氏長慶集》傳世。
〔正 史〕
白居易字樂天,其先蓋太原人。北齊五兵尚書建,有功于時,賜田韓城,子孫家焉。又徙下邽。父季庚,為彭城令,李正己之叛,說刺史李洧自歸,累擢襄州別駕。
居易敏悟絕人,工文章。未冠,謁顧況。況,吳人,恃才少所推可,見其文,自失曰:“吾謂斯文遂絕,今復(fù)得子矣!”貞元中,擢進士,拔萃皆中,補校書郎。元和元年,對制策乙等,調(diào)盩厔尉,為集賢校理,月中,召入翰林為學(xué)士。遷左拾遺。
四年,天子以旱甚,下詔有所蠲貸,振除災(zāi)沴。居易見詔節(jié)未詳,即建言乞盡免江淮兩賦,以救流瘠,且多出宮人。憲宗頗采納。是時,于頔入朝,悉以歌舞入內(nèi)禁中,或言普寧公主取以獻,皆頔嬖愛。居易以為不如歸之,無令頔得歸曲天子。李師道上私錢六百萬,為魏征孫贖故第,居易言:“征任宰相,太宗用殿材成其正寢,后嗣不能守,陛下猶宜以賢者子孫贖而賜之。師道人臣,不宜掠美。”帝從之。河?xùn)|王鍔將加平章事,居易以為“宰相天下具瞻,非有重望顯功不可任。按鍔誅求百計,不恤彫瘵,所得財號為‘羨余’以獻。今若假以名器,四方聞之,皆謂陛下得所獻,與宰相。諸節(jié)度私議曰:‘誰不如鍔?’爭裒割生人以求所欲。與之則綱紀大壞,不與則有厚薄,事一失不可復(fù)追。”是時,孫璹以禁衛(wèi)勞,擢鳳翔節(jié)度使。張奉國定徐州,平李锜有功,遷金吾將軍。居易為帝言:“宜罷璹,進奉國,以竦天下忠臣心。”度支有囚系鄉(xiāng)獄,更三赦不得原。又奏言:“父死,縶其子,夫久系,妻嫁,債無償期,禁無休日,請一切免之。”奏凡十余上,益知名。
會王承宗叛,帝詔吐突承璀率師出討,居易諫:“唐家制度,每征伐,專委將帥,責(zé)成功,比年始以中人為都監(jiān)。韓全義討淮西,賈良國監(jiān)之;高崇文討蜀,劉貞亮監(jiān)之。且興天下兵,未有以中人專統(tǒng)領(lǐng)者。神策既不置行營節(jié)度,即承璀為制將,又充諸軍招討處置使,是實都統(tǒng)。恐四方聞之,必輕朝廷。后世且傳中人為制將自陛下始,陛下忍受此名哉?且劉濟等洎諸將必恥受承璀節(jié)制,心有不樂,無以立功。此乃資承宗之奸,挫諸將之銳。”帝不聽。既而兵老①不決,居易上言:“陛下討伐,本委承璀,外則盧從史、范希朝、張茂昭。今承璀進不決戰(zhàn),已喪大將,希朝、茂昭數(shù)月乃入賊境,觀其勢,似陰相為計,空得一縣,即壁不進,理無成功。不亟罷之,且有四害。以府帑金帛、齊民膏血助河北諸侯,使益富強,一也。河北諸將聞吳少陽受命,將請洗滌承宗,章一再上,無不許,則河北合從,其勢益固。與奪恩信,不出朝廷,二也。今暑濕暴露,兵氣熏蒸,雖不顧死,孰堪其苦?又神策雜募市人,不忸于役②,脫③奔逃相動,諸軍必搖,三也。回鶻、吐蕃常有游偵,聞討承宗歷三時無功,則兵之強弱,費之多少,彼一知之,乘虛入寇,渠④能救首尾哉?兵連事生,何故蔑有⑤?四也。事至而罷,則損威失柄,祗可逆防,不可追悔。”亦會承宗請罪,兵遂罷。
后對殿中,論執(zhí)強鯁,帝未諭,輒進曰:“陛下誤矣。”帝變色,罷,謂李絳曰:“是子我自拔擢,乃敢爾,我叵⑥堪此,必斥之!”絳曰:“陛下啟言者路,故群臣敢論得失。若黜之,是箝其口,使自為謀,非所以發(fā)揚盛德也。”帝悟,待之如初。歲滿當(dāng)遷,帝以資淺,且家素貧,聽自擇官。居易請如姜公輔以學(xué)士兼京兆戶曹參軍,以便養(yǎng),詔可。明年,以母喪解,還,拜左贊善大夫。
是時,盜殺武元衡,京都震擾。居易首上疏,請亟捕賦,刷朝廷恥,以必得為期。宰相嫌其出位,不悅。俄有言:“居易母墜井死,而居易賦《新井篇》,言浮華,無實行,不可用。”出為州刺史。中書舍人王涯直言不宜治郡,追貶江州司馬。既失志,能順適所遇,托浮屠生死說,若忘形骸者。久之,徙忠州刺史。入為司門員外郎,以主客郎中知制誥。
穆宗好畋游,獻《續(xù)虞人箴》以諷,曰:
唐受天命,十有二圣。兢兢業(yè)業(yè),咸勤厥政。鳥生深林,獸在豐草。春搜冬狩,取之以道。鳥獸蟲魚,各遂其生。民野君朝,亦克用寧⑦。在昔玄祖,厥訓(xùn)孔彰⑧:“馳騁畋獵,俾心發(fā)狂。”何以效之,曰羿與康。曾不是誡,終然覆亡。高祖方獵,蘇長進言:“不滿十旬,未足為歡。”上心既悟,為之輟畋。降及宋璟,亦諫玄宗。溫顏聽納,獻替從容。璟趨以出,鷂死握中。噫!逐獸于野,走馬于路。豈不快哉,銜橛⑨可懼。審其安危,惟圣之慮。
俄轉(zhuǎn)中書舍人。田布拜魏博節(jié)度使,命持節(jié)宣諭,布遺五百縑,詔使受之,辭曰:“布父讎國恥未雪,人當(dāng)以物助之,乃取其財,誼不忍。方諭問旁午⑩,若悉有所贈,則賊未殄,布貲竭矣。”詔聽辭餉。
是時,河朔復(fù)亂,合諸道兵出討,遷延無功。賊取弓高,絕糧道,深州圍益急。居易上言:“兵多則難用,將眾則不一。宜詔魏博、澤潞、定、滄四節(jié)度,令各守境,以省度支貲餉。每道各出銳兵三千,使李光顏將。光顏故有鳳翔、徐、滑、河陽、陳許軍無慮四萬,可徑薄賊,開弓高糧路,合下博,解深州之圍,與牛元翼合。還裴度招討使,使悉太原兵西壓境,見利乘隙夾攻之,間令招諭以動其心,未及誅夷,必自生變。且光顏久將,有威名,度為人忠勇,可當(dāng)一面,無若二人者。”于是,天子荒縱,宰相才下,賞罰失所宜,坐視賊,無能為。居易雖進忠,不見聽,乃丐外遷。為杭州刺史,始筑堤捍錢塘湖,鐘(11)泄其水,溉田千頃;復(fù)浚李泌六井,民賴其汲。久之,以太子左庶子分司東都。復(fù)拜蘇州刺史,病免。
文宗立,以秘書監(jiān)召,遷刑部侍郎,封晉陽縣男。大和初,二李黨事興,險利乘之,更相奪移,進退毀譽,若旦暮然。楊虞卿與居易姻家,而善李宗閔,居易惡緣黨人斥,乃移病還東都。除太子賓客分司。逾年,即拜河南尹,復(fù)以賓客分司。開成初,起為同州刺史,不拜,改太子少傅,進馮翊縣侯。會昌初,以刑部尚書致仕。六年,卒,年七十五,贈尚書右仆射,宣宗以詩吊之。遺命薄葬,毋請謚。
居易被遇憲宗時,事無不言,湔剔抉摩(12),多見聽可,然為當(dāng)路所忌,遂擯斥,所蘊不能施,乃放意文酒。既復(fù)用,又皆幼君,偃蹇益不合,居官輒病去,遂無立功名意。與弟行簡、從祖弟敏中友愛。東都所居履道里,疏沼種樹,構(gòu)石樓香山,鑿入節(jié)灘,自號“醉吟先生”,為之傳。暮節(jié)惑浮屠道尤甚,至經(jīng)月不食葷,稱“香山居士”。嘗與胡杲、吉、鄭據(jù)、劉真、盧真、張渾、狄兼謨、盧貞燕集,皆高年不事者,人慕之,繪為《九老圖》。
居易于文章精切,然最工詩。初,頗以規(guī)諷得失,及其多,更下偶俗好,至數(shù)千篇,當(dāng)時士人爭傳。雞林(13)行賈售其國相,率篇易一金(14),甚偽者,相輒能辯之。初,與元稹酬詠,故號“元白”;稹卒,又與劉禹錫齊名,號“劉白”。其始生七月能展書,姆指“之”、“無”兩字,雖試百數(shù)不差;九歲暗識聲律。其篤于才章,蓋天稟然。敏中為相,請謚,有司曰“文”。后履道第卒為佛寺。東都、江州人為立祠焉。
《新唐書·白居易傳》卷一一九
〔注 釋〕
①老:衰。②不忸于役:不習(xí)慣于兵役。③脫:倘或。④渠:通“詎”,豈。⑤何故蔑有:什么變故不會發(fā)生呢?蔑,無。⑥叵:叵耐,不可耐。⑦亦克用寧:也都能夠安寧。用,以。⑧厥訓(xùn)孔彰:其訓(xùn)誨是很明白的。孔,甚。彰,明顯。⑨銜橛:銜,馬嚼子。橛,車之鉤心。本言車馬馳驟,常恐有傾覆之禍,此借喻為馳騁游獵之事。⑩旁午:紛繁。(11)鐘:匯聚,集中。(12)湔剔抉摩:洗除舊弊,抉擇治策。摩,研究,切磋。(13)雞林:古國名,即新羅。(14)率篇易一金:一般一首詩可換得一金。
〔相關(guān)史料〕
居易字樂天,太原下邽人。弱冠,名未振,觀光上國,謁顧況。況,吳人,恃才少所推可,因謔之曰:“長安百物皆貴,居大不易。”及覽詩卷,至“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fēng)吹又生”,乃嘆曰:“有句如此,居天下亦不難。老夫前言戲之耳。”
辛文房《白居易傳》
居易累以忠鯁遭擯,乃放縱詩酒。既復(fù)用,又皆幼君,仕情頓爾索寞。 卜居履道里,與香山僧如滿等結(jié)凈社。疏沼種樹,構(gòu)石樓,鑿八節(jié)灘,為游賞之樂,茶鐺①酒勺不相離。嘗科頭②箕踞,談禪詠古,晏如也。
辛文房《白居易傳》
公詩以六藝為主,不尚艱難。每成篇,必令其家老嫗讀之,問解則錄。后人評白詩“如山東父老課農(nóng)桑,言言皆實”者也。
辛文房《白居易傳》
〔注 釋〕
①茶鐺:溫茶器。②科頭:不戴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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