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道》歷史評價與正史事跡,《馮道》人物故事小傳
馮道(公元882—954年)字可道,晚年自號“長樂老”,瀛州景城(今河北獻縣東北)人。好學能文,生性廉潔,唐末,事幽州劉守光為參軍。守光敗,事河東節度使李克用,為掌書記。后唐莊宗即位,任翰林學士。明宗時拜相,后歷任后唐閔帝、末帝,后晉高祖、出帝,后漢高祖、隱帝,后周太祖、世宗朝宰相,居相位20余年,馮道處政“持重鎮俗”,不干預地方諸侯事務,故能長久為相。馮道亦間或陳民間疾苦,阻屠士民,后唐明宗長興三年(公元932年),其主《九經》雕版印行,為我國古代官府印書之發端。北宋中葉前,史家對馮道毀譽參半,中葉后,則以馮道歷事四朝,不忠一姓一君的行為為卑下。
〔正史〕
馮道,字可道,瀛州景城人。其先為農為儒,不恒其業。道少純厚,好學能文,不恥惡衣食。負米奉親之外,唯以披誦吟諷為事,雖大雪擁戶,凝塵滿席,湛如也。天祐中,劉守光署為幽州掾。守光引兵伐中山,訪于僚屬,道常以利害箴之。守光怒,置于獄中,尋為人所救免。守光敗,遁歸太原,監軍使張承業辟為本院巡官。承業重其文章履行,甚見待遇。時有周玄豹者,善人倫鑒。與道不洽,謂承業曰:“馮生無前程,公不可過用。”時河東記室盧質聞之曰:“我曾見杜黃裳司空寫真圖,道之狀貌酷類焉,將來必副大用,玄豹之言不足信也。”承業尋薦為霸府從事,俄署太原掌書記。時莊宗并有河北,文翰甚繁,一以委之。
莊宗與梁軍夾河對壘。一日,郭崇韜以諸校伴食數多,主者不辦,請少罷減。莊宗怒曰:“孤為效命者設食,都不自由。其河北三鎮,令三軍別擇一人為帥,孤請歸太原以避賢路。”遽命道對面草詞,將示其眾。道執筆久之,莊宗正色促焉。道徐起對曰:“道所掌筆硯,敢不供職。今大王屢集大功,方平南寇,崇韜所諫,未至過當,阻拒之則可,不可以向來之言,喧動群議。敵人若知,謂大王君臣之不和矣。幸熟而思之,則天下幸甚也。”俄而崇韜入謝,因道之解焉,人始重其膽量。莊宗即位鄴宮,除省郎,充翰林學士,自綠衣賜紫。梁平,遷中書舍人、戶部侍郎。丁父憂,持服于景城。遇歲儉,所得俸余,悉賑于鄉里,道之所居,唯蓬茨而已①。凡牧宰饋遺,斗粟匹帛,無所受焉。時契丹方盛,素聞道名,欲掠而取之,會邊人有備,獲免。
明宗入洛,遽謂近臣安重誨曰:“先帝時馮道郎中何在?”重誨曰:“近除翰林學士。”明宗曰:“此人朕素諳悉,是好宰相。”俄拜端明殿學士,“端明”之號,自道始也。未幾,遷中書侍郎、刑部尚書平章事。凡孤寒士子,抱才業、素知識者,皆與引用;唐末衣冠。履行浮澡者,必抑而置之。有工部侍郎任贊,因班退,與同列戲道于后曰:“若急行,必遺下《免園冊》。”道知之,召贊謂曰:“《免園冊》皆名儒所集,道能諷之。中朝士子止看文場秀句,便為舉業,皆竊取公卿,何淺狹之甚耶!”贊大愧焉。復有梁朝宰臣李琪,每以文章自擅,曾進《賀平中山王都表》,云“復真定之逆城”。道讓琪曰:“昨來收復定州,非真定也。”琪昧于地理,頓至折角。其后百僚上明宗徽號凡三章,道自為之,其文渾然,非流俗之體,舉朝服焉。道尤長于篇詠,秉筆則成,典麗之外,義含古道,必為遠近傳寫,故漸畏其高深。由是班行肅然,無澆醨之態。繼改門下侍郎、戶部吏部尚書、集賢殿弘文館大學士,加尚書左仆射,封始平郡公。一日,道因上謁既退,明宗顧謂侍臣曰:“馮道性純儉,頃在德勝寨居一茅庵,與從人同器食,臥則芻藁一束,其心晏如也。及以父憂退歸鄉里,自耕樵采,與農夫雜處,略不以素貴介懷,真士大夫也。”
天成、長興中,天下屢稔,朝廷無事。明宗每御延英,留道訪以外事,道曰:“陛下以至德承天,天以有年表瑞,更在日慎一日,以答天心。臣每記在先皇霸府日,曾奉使中山,經井陘之險,憂馬有蹶失,不敢怠于銜轡。及至平地,則無復持控,果為馬所顛仆,幾至于損。臣所陳雖小,可以喻大,陛下勿以清晏豐熟,便縱逸樂,兢兢業業,臣之望也。”明宗深然之。佗日又問道曰:“天下雖熟,百姓得濟否?”道曰:“谷貴餓農,谷賤傷農,此常理也。臣憶得近代有舉子聶夷中《傷田家詩》云:‘二月賣新絲,五月糶秋谷’醫得眼下瘡,剜卻心頭肉。我愿君王心,化作光明燭。‘不照綺羅筵,偏照逃亡屋。”明宗曰:“此詩甚好。”遽命侍臣錄下,每自諷之。道之發言簡正,善于裨益,非常人所能及也。時以諸經舛繆,與同列李愚委學官田敏等,取西京鄭覃所刊石經,雕為印板,流布天下,后進賴之。明宗崩,唐末帝嗣位,以道為山陵使,禮畢,出鎮同州,循故事也。道為政閑淡,獄市無撓。一日,有上介胡饒,本出軍吏,性粗獷,因事詬道于牙門,左右數報不應。道曰:“此必醉耳!”因召入,開尊設食,盡夕而起,無撓慍之色。未幾,入為司空。
及晉祖入洛,以道為首相。二年,契丹遣使加徽號于晉祖,晉祖亦獻徽號于契丹,謂道曰:“此行非卿不可。”道無難色。晉祖又曰:“卿官崇德重,不可深入沙漠。”道曰:“陛下受北朝恩,臣受陛下恩,何有不可!”及行,將達西樓,契丹主欲效迎,其臣曰:“天子無迎宰相之禮。”因止焉,其名動殊俗也如此。乃還,朝廷廢樞密使,依唐朝故事,并歸中書,其院印付道,事無巨細,悉以歸之。尋加司徒、兼侍中,進封魯國公。晉祖曾以用兵事問道,道曰:“陛下歷試諸艱,創成大業,神武睿略,為天下所知,討伐不庭,須從獨斷。臣本自書生,為陛下在中書,守歷代成規,不敢有一毫之失也。臣在明宗朝,曾以戎事問臣,臣亦以斯言答之。”晉祖頗可其說。道嘗上表求退,晉祖不之覽,先遣鄭王就省,謂曰:“卿來日不出,朕當親行請卿。”道不得已出焉。當時寵遇,無與為比。
晉少帝即位,加守太尉,進封燕國公。道嘗問朝中熟客曰:“道之在政事堂,人有何說?”客曰:“是非相半。”道曰:“凡人同者為是,不同為非,而非道者,十恐有九。昔仲尼圣人也,猶為叔孫武叔所毀,況道之虛薄者乎!”然道之所持,始終不易。后有人間道于少帝曰:“道好平時宰相,無以濟其艱難,如禪僧不可呼鷹耳。”由是出道為同州節度使。歲余,移鎮南陽,加中書令。
契丹入汴,道自襄、鄧召入,戎王因從容問曰:“天下百姓,如何可救?”道曰:“此時百姓,佛再出救不得,唯皇帝救得。”其后衣寇不至傷夷,皆道與趙廷壽陰護之所至也。是歲三月,隨契丹北行,與晉室公卿俱抵常山。俄而戎王卒,永康王代統其眾。及北去,留其族解里以據常山。時漢軍憤激,因共逐出解里,尋復其城。道率同列四出按撫,因事從宜,各安其所。人或推其功,道曰:“儒臣何能為,皆諸將之力也。”道以德重,人所取則,乃為眾擇諸將之勤宿者,以騎校白再榮權為其帥,軍民由是帖然,道首有力焉。道在常山,見有中國士女為契丹所俘者,出囊裝以贖之,皆寄于高尼精舍,后相次訪其家以歸之。又,契丹先留道與李崧、和凝及文武官等在常山,是歲閏七月二十九日,契丹有偽詔追崧,令選朝士十人赴木葉山行事。契丹麻答召道等至帳所,欲諭之。崧偶先至,知其旨,懼形于色。麻答將以明日與朝士齊遣之,崧乃不俟道,與凝先出。既而相遇于帳門之外,因與分手俱歸。俄而李筠等縱火與契丹交斗,鼓槊相及。是日若齊至,與麻答相見,稍或躊躇,則悉為俘矣。時論者以道布衣有至行,立公朝有重望,其陰報昭感,多此類也。
及自常出入覲,漢祖嘉之,拜守太師。乾祐中,道奉朝請外,平居自適。一日,著《長樂老自敘》云:余世家宗族,本始平、長樂二郡,歷代之名實,具載于國史家牒。余先自燕亡歸晉,事莊宗、明宗、閔帝、清泰帝,又事晉高祖皇帝、少帝。契丹據汴京,為戎主所制,自鎮州與文武臣僚、馬步將士歸漢朝,事高祖皇帝、今上。顧以久叨祿位,備歷艱危,上顯祖宗,下光親戚。亡曾祖諱湊,累贈至太傅,亡曾祖母崔氏,追封梁國太夫人;亡祖諱炯,累贈至太師,亡祖母褚氏,追封吳國太夫人;亡父諱良建,秘書少監致仕,累贈至尚書令,母張氏,追封魏國太夫人。
余階自將仕郎,轉朝議郎、朝散大夫、銀青光祿大夫、金紫光祿大夫、特進、開府儀同三司。職自幽州節度巡官、河東節度巡官、掌書記,再為翰林學士,改授端明殿學士、集賢殿大學士、太微宮使,再為弘文館大學士,又充諸道鹽鐵轉運使、南效大禮使、明宗皇帝晉高祖皇帝山陵使,再授定國軍節度,同州管內觀察處置等使,一為長春宮使,又授武勝軍節度、鄧隨均房等州管內觀察處置等使。官自攝幽府參軍、試大理評事、檢校尚書祠部郎中兼侍御史、檢校吏部郎中兼御史中丞、檢校太尉、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檢校太師、兼侍中,又授檢校太師、兼中書令。正官自行臺中書舍人,再為戶部侍郎,轉兵部侍郎、中書侍郎,再為門下侍郎、刑部吏部尚書、右仆射,三為司空,兩在中書,一守本官,又授司徒、兼待中,賜私門十六戟,又授太尉、兼侍中,又授戎太傅,又授漢太師。爵自開國男至開國公、魯國公,再封秦國公、梁國公、燕國公、齊國公。食邑自三百戶至一萬一千戶,食實封自一百戶至一千八百戶。勛自柱國至上柱國。功臣名自經邦致理翊贊功臣至守正崇德保邦致理功臣、安時處順守義崇敬功臣、崇仁保德寧邦翊圣功臣。
先娶故德州戶掾褚諱濆女,早亡;后娶故景州弓高縣孫明府諱師禮女,累封蜀國夫人。亡長子平,自秘書郎授右拾遺、工部度支員外郎;次子吉,自秘書省校書郎授膳部金部職方員外郎、屯田郎中;第三亡子可,自秘書省正字授殿中丞、工部戶部員外郎;第四子幼亡;第五子義,自秘書郎改授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國子祭酒兼御史中丞,充定國軍衙內都指揮使,職罷,改授朝散大夫、左春坊太子司議郎,授太常丞;第六子正,自協律郎改授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國子祭酒兼御史中丞,充定國軍節度使,職罷,改授朝散大夫、太仆丞。長女適故兵部崔侍郎諱衍子太仆少卿名絢,封萬年縣君;三女子早亡。二孩幼亡。唐長興二年敕,瀛州景城縣莊來蘇鄉改為元輔鄉,朝漢里為孝行里。洛南莊貫河南府洛陽縣三州鄉靈臺里,奉晉天福五年敕,三州鄉改為上相鄉,靈臺里改為中臺里,時守司徒、兼侍中;又奉八年敕,上相鄉改為太尉鄉,中臺里改為侍中里,時守太尉、兼侍中。
靜恩本末,慶及存亡,蓋自國恩,盡從家法,承訓誨之旨,關教化之源,在孝于家,在忠于國,口無不道之言,門無不義之貨。所愿者下不欺于地,中不欺于人,上不欺于天,以三不欺為素。賤如是,貴如是,長如是,老如是。事親、事君、事長、臨人之道,曠蒙天恕,累經難而獲多福,曾陷蕃而歸中華,非人之謀,是天之祐。六合之內有幸者,百歲之后有歸所,無以珠玉含,當以時服斂,以籧篨葬②,及擇不食之地而葬焉,以不及于古人故。祭以特羊,戒殺生也,當以不害命之物祭。無立神道碑,以三代墳前不獲立碑故。無請謚號,以無德故。又念自賓佐至王佐及領藩鎮時,或有微益于國之事節,皆形于公籍。所著文章篇詠,因多事散失外,收拾得者,編于家集,其間見其志。知之者,罪之者,未知眾寡矣。有莊、有宅、有群書,有二子可以襲其業。于此日五盥,日三省,尚猶日知其所亡,月無忘其所能。為子、為弟、為人臣、為師長、為夫、為父,有子、有猶子、有孫,奉身即有余矣。為時乃不足。不足者何?不能為大君致一統、定八方,誠有愧于歷職歷官,何以答乾坤之施。時開一卷,時飲一杯,食味別聲被色,老安于當代耶!老而自樂,何樂如之!時乾祐三年朱明月長樂老序云。
及太祖平內難,議立徐州節度使劉赟為漢嗣,遣道與秘書監趙上交、樞密直學士王度等往迎之。道尋與赟自徐赴汴,行至宋州,會澶州軍變。樞密使王峻遣郭崇領兵至,屯于衙門外,時道與上交等宿于衙內,是日,赟率左右甲士闔門登樓,詰崇所自③。崇言“太祖已副推戴”④。左右知其事變,以為道所賣,皆欲殺道等以自快。趙上交與王度聞之,皆惶怖不知所為,唯道偃仰自適,略無懼色,尋亦獲免焉。道微時嘗賦詩云:“終聞海岳歸明主,未省乾坤陷吉人。”至是,其言驗矣。廣順初,復拜太師、中書令。太祖甚重之,每進對不以名呼。及太祖崩,世宗以道為山陵使。會河東劉崇入寇,世宗召大臣議欲親征,道諫止之。世宗因言:“唐初,天下草寇蜂起,并是太宗親平之。”道奏曰:“陛下得如太宗否?”世宗怒曰:“馮道何相少也。”乃罷。及世宗親征,不令扈從,留道奉太祖山陵。時道已抱疾。及山陵禮畢,奉神主歸舊宮,未及祔廟,一夕薨于其第,時顯德元年四月十七日也,享年七十有三。世宗聞之,輟視朝三日,冊贈尚書令,追封瀛王,謚曰文懿。
道歷任四朝,三入中書,在相位二十余年,以持重鎮俗為己任,未嘗以片簡擾于諸候。平生甚廉儉,逮至末年,閨庭之內,稍徇奢靡。其子吉,尤恣狂蕩,道不能制,識者以其不終令譽,咸嘆惜之。
史臣曰:道之履行,郁有古人之風;道之宇量,深得大臣之體。然而事四朝,相六帝,可得為忠乎!夫一女二夫,人之不幸,況于再三者哉!所以飾終之典,不得謚為文貞、文忠者,益謂此也。
《舊五代史》卷一二六
〔注 釋〕
①唯蓬茨而已:唯茅屋陋室。②籧篨葬:用葦席裹尸下葬,喻葬禮節儉。③詰崇所自:盤問郭崇從什么地方來。④太祖已副推戴:后周太祖已受擁戴登基。
〔相關史料〕
唐敕解縱五坊鷹隼。馮道曰:“陛下可謂仁及鳥獸。”唐主曰:“不然。朕昔嘗從武皇獵,時秋稼方熟,有獸逸入田中,遺騎取之,比得獸,余稼無幾。以是思之,獵有損無益,故不為耳。”
唐主與馮道從容語及年谷屢登,四方無事。道曰:“臣昔在先皇幕府,奉使中山,歷井陘之險,臣憂馬蹶,執轡甚謹,幸而無失;逮至平路,放轡自逸,俄至顛隕。凡為天下者,亦猶是也。”唐主深以為然。又問道:“今歲雖豐,百姓贍足否?”道曰:“農家歲兇則死于流殍,歲豐則傷于谷賤,豐、兇皆病者,惟農家為然。臣記進士聶夷中詩云:‘二月賣新絲,五月糶新谷;醫得眼前瘡,剜卻心頭肉。’語雖鄙俚,曲盡田家之情狀。農于四民之中最為勤苦,人主不可不知也。”唐主悅,命左右錄其詩,常諷誦之。
初,唐主密與慕容遷謀,使帥部兵守玄武門。及是,以五十騎出門,謂曰:“朕且幸魏州,徐圖興復。”馮道入朝,及端門,聞變,乃歸。至天宮寺,召百官。中書舍人盧導至,馮道曰:“勸進文書,宜速具草。”導曰:“潞王入朝,百官班迎可也;設有廢立,當俟太后教令,豈可遽議勸進乎?”道曰:“事當務實。”導曰:“安有天子在外,人臣遽以大位勸人者邪!”李愚曰:“舍人之言是也。吾輩之罪,擢發不足數矣。”
《綱鑒易知錄》卷六一
世譏道(道:馮道,五代后周景威〔即今河北省東光縣西北〕人)依阿詭隨(依阿詭隨:隨聲附和,譎詐善變),事四朝(四朝:即五代后唐、后晉、后漢、后周)十一帝,不能死節,而余嘗采道所言與其所行,參相(參相:考核研究,相互參證)考質,則道未嘗依阿詭隨,其所以免于亂世,蓋天幸耳。石晉(石晉:指五代后晉。因后晉國君為石敬瑭,故稱石晉)之末,與虜結釁(釁:古代殺牲畜以血涂器而祭叫釁),懼無敢奉使者,少主(少主:指后晉出帝石重貴)批令宰相選人,道即批奏:“臣道自去。”舉朝失色,皆以謂墮于虎口,而道竟生還。又彭門卒以道為賣己,欲兵之,湘陰公(湘陰公:姓名不詳)曰:“不干此老子(老子:老人)事。”中(中:身)亦獲免。初,郭威(郭威:后周太祖,五代周王朝建立者,公元951—954年在位)遣道迓湘陰,道語威曰:“不知此事由中否?道平生不曾妄語,莫遣道為妄語人。”及周世宗(周世宗:即后周世宗柴榮)欲收河東(河東:古地區名。治所在今山西太原市西南晉源鎮),自謂此行若太山(太山:即泰山。太,古通“泰”)壓卵,道曰:“不知陛下作得山否?”凡此皆推誠任直(任直:盡直),委命(委命:以性命相托)而行,即未嘗有所顧避(顧避:顧惜躲讓)依阿也。又虜主嘗問道:“萬姓紛紛何人救得?”而道發一言以對,不帝活生靈百萬。蓋俗人徒見道之跡,不知道之心。道跡燭心清,豈世俗所知耶?
《青箱雜記》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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