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學與中國古代文學·孔子奠定了中國文學的基本原則·孔子的文學思想是中國古代文學思想的綱領
人類的發展,促使人類創造文字以進行交流,為了更好地傳達思想,這就產生了文學。可以說,文學的產生,是自然的現象。而文學思想的產生,也正像文學產生一樣自然。
子游,姓言,名偃,春秋末人,孔子弟子。擅長文學主張“教化”。孟子稱“子夏、子游、子張皆有圣人之體”(《孟子·公孫丑上》)。
在中國文化史上,沒有一個人像孔子那樣偉大,這種偉大,同樣表現在文學理論發展史上。《論語》一書,準確地體現了孔子的文學觀,而這種文學觀,是通過孔門弟子整理、傳播的,因而也是孔門弟子的文學觀。
《論語》中孔子的文學思想,首先表現為重視“文”,《學而》引孔子之言曰:“弟子入則孝,出則悌,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行有余力,則以學文。”《雍也》引孔子之言曰:“君子博學于文,約之以禮,亦可以弗畔矣夫。”《泰伯》引孔子之言曰:“興于詩,立于禮,成于樂。”孔子屢屢言及博學于文的重要性,并把“文”與孝、悌、謹、信、仁、禮聯系在一切,認為這是修成君子的必然途徑。其教弟子,有“文學”一科,子游、子夏,為其翹楚。兩人之外,也不廢文學習養,所以顏淵喟然而嘆,稱曰:“仰之彌高,鉆之彌堅,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善誘人,博我以文,約我以禮,欲罷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爾。雖欲從之,未由也已。”(《論語·子罕》)孔子四教,文行忠信(《論語·述而》),文為其首,而論人論世,也以“文”為評判標準。如《八佾》曰:“周監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從周。”《公冶長》子貢問“孔文子何以謂之文也”,孔子說:“敏而好學,不恥下問,是以謂之文也。”《憲問》曰:“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與文子同升諸公。子聞之,曰:可以為文矣。”又《泰伯》曰:“子曰:‘大哉,堯之為君也。巍巍乎唯天為大,唯堯則之,蕩蕩乎民無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煥乎其有文。’”“文”、“文章”,既表現為一種道德修養,也表現為對禮樂文化的修習。在這里,“文”、“文章”雖然不能等同于今日之“文學”,但今日之文學實已包含在其中。
孔子以其好學不倦,而自詡其文,所以他說:“文王既沒,文不在茲乎!天之將喪斯文也,后死者不得與于斯文也;天之未喪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論語·子罕》)孔子當處匡之危境,仍深信自身擔負的“文”之使命。他修訂、整理“六經”,正是其“文”的體現。而孔子弟子,也認為孔子之“文章”最為可觀,子貢說:“夫子之文章,可得而聞也;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論語· 公冶長》)孔子之“文章”,基于弸中彪外的表現,最是耀艷深華,而對其弟子之教學,也以“文”為首,所以,其弟子最易聞見。
孔子把對“文”的重視,貫徹到學習的實踐中,其教子弟學詩,正體現了這一點。孔子說:“不學詩,無以言。”(《論語·季氏》)又說:“小子何莫學夫詩,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邇之事父,遠之事君,多識于鳥獸草木之名。”(《論語·陽貨》)又說:“女為周南、召南矣乎? 人而不為周南、召南,其猶正墻面而立也與?”(《論語·陽貨》)孔子強調學詩的重要性,幾于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認為不學詩,則不足以言,如面壁而立,不知方向。而詩之功用,又有興、觀、群、怨,事父事君,博物之多途。興是一種啟發、鼓舞、感染的作用,觀即認識社會現實,考察社會政治制度、民俗風情善惡厚薄的作用;群指相互感染和互相提高。怨指批評和諷刺社會丑惡。興、觀、群、怨的具體化便是事父、事君、博物,所以,孔子又說:“誦詩三百,授之以政,不達;使于四方,不能專對。雖多,亦奚以為?”(《論語·子路》)歸根結底,學詩必須與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實用目的相結合。
孔子強調文學的實用目的,所以十分重視文學的內容,他說:“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論語·為政》)“《關睢》樂而不淫,哀而不傷。”(《論語·八佾》)。文學的內容,應該是純正無邪、不過淫、不傷和的。即一種合于中庸的和諧之美,這種和諧之美,在《禮記·經解》中表達為“溫柔敦厚”的“詩教”。
孔子基于對文學內容的實用目的的考慮,追求一種盡善盡美、文質彬彬的審美標準,《論語·八佾》曰:“子謂《韶》,盡美矣,又盡善也。謂《武》,盡美矣,未盡善也。”《論語·雍也》載:“子曰:‘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后君子。’”善是對質,即文學作品所表達的內容的要求;美是對文,即文學作品的表現形式的要求。二者互相補充,互相配合,相得益彰,才為文質彬彬,盡善盡美。若其中一勝一劣,即傷斯文。具體說,就是形式足以最充分地表現出善的內容,如果不能充分地表現內容,就是形式未盡其美。所以,孔子說:“辭達而已矣。”(《論語·衛靈公》)《經籍纂詁》曰: “達,通也。”通達通暢,而無滯礙。孔子此言,可以證之于《左傳·襄公二十五年》孔子的一段話,孔子說:“言以足志,文以足言。不言,誰知其志? 言之無文,行之不遠。……非文辭不為功,慎辭哉。”足言足志,則以行遠、必然是美麗之文。孔子以“辭達”、“足言”、“足志”規范文學形式,認為非文辭則不足以有功用,因而慎重其文辭,這是對文學形式與內容統一的最高要求。蘇軾對此認識得最為清楚,他說:“辭達而已矣,辭至于達,止矣,不可以加矣。”(《答王庠書》,見《蘇軾文集》)又曰:“孔子曰:‘言之不文,行而不遠。’又曰: ‘辭達而已矣。’夫言止于達意,即疑若不文,是大不然。求物之妙,如系風捕影,能使是物了然于心者,蓋千萬人而不一遇也,而況能使 了然于口與手者乎? 是之謂辭達。辭至于能達,則文不可勝用矣。”(《答謝民師書》,見《蘇軾文集》)蘇軾指出孔子之辭達而已,不是忽視文學形式的重要性,而是對文學形式表現內容提出的最高要求,這是極準確的。
孔子是中國文化發展史上集大成的人物,他關于文學的觀點,當然也成了后代理論家建立其論點的基礎和綱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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