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大精深的宋明理學·理學概觀·“發(fā)明圣學”
依理學家自己的看法,理學是儒學中“發(fā)明圣學”的一個統(tǒng)系。北宋儒者深感于唐代韓愈《原道》之文:“斯道也,何道也? 曰:斯吾所謂道也,非向所謂老與佛之道也。堯以是傳之舜,舜以是傳之禹,禹以是傳之湯,湯以是傳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傳之孔子,孔子傳之孟軻,軻之死,不得其傳也。”中國古代思想家大多相信有一個至上的神秘之“道”支配著這個世界,並且相信古代的“圣人”已經(jīng)完全把握了“道”。按韓愈所說,這種數(shù)圣一脈單傳的學術—“圣學”,自孟軻死后,不得其傳。這好比宣布了一個迷失所在的寶藏,北宋時期許多學者躍躍欲試,都想去探尋它。如何開掘圣學寶藏,述圣人之道,紹圣人之統(tǒng),以抵制老、佛之“道”的影響,這曾是北宋儒者的重大課題。
開掘圣學寶藏的道路可以說是荊棘叢生的。宋承五代之弊,五代時期人倫關系受到極大的破壞,人格下降,道德水平低下。理學家要突顯儒家的道德精神,重新樹立“人倫之極”,就必須清除各種思想障礙,從儒學外部說是對老、佛之學的耽迷,從儒學內部說是功利之習和詞章末伎對于“道”的汩沒。理學家要開辟一塊思想基地,建設宏偉的精神殿堂,以陳展他們所發(fā)現(xiàn)的圣學寶藏。張載提出:“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這是一項重建儒家人文精神的偉大的思想工程。盡管當時朝廷許多名公巨卿對理學表示支持,但理學本質上是儒者中所謂“豪杰之士”由民間發(fā)起的,經(jīng)過幾代人的努力,建構起一個龐大的思想體系。南宋理宗時,由于真德秀、魏了翁等人的積極倡導,理學確立了思想統(tǒng)治地位。
理學的代表人物主要有周(敦頤)、程(顥、頤)、張(載)、朱(熹)、陸(九淵)、王(守仁)或以地望稱其學為濂、洛、關、閩、青田、姚江。理學的流派,按舊史劃分,一般分為程朱理學與陸王心學。張載的關學“宗盟斯文、羽翼道統(tǒng)”,附翼于程朱理學。今人大多將理學分為三派:以張載為代表的氣本論,以程朱為代表的理本論,以陸王為代表的心本論。
綜觀理學發(fā)展的歷史,我們可以從四個方面對它加以把握。理學各派隨其所標宗旨不同,對這四個方面也各有側重:
(1)形上學,關于世界本原問題的討論,主要有理氣、性氣、道器等范疇,此在張載、程朱等人那里討論較多。陸王所稱之世界總與主體相聯(lián)系。因而他們多將形上學與心性學合并來講。世界本原問題,是一無法驗證的純粹思辨的問題,古人于此多為擬議推度。各人雖見解不一,但多能相互涵容,不似今人執(zhí)意之堅。
(2)自然哲學,此是對自然界現(xiàn)象所作的解釋與假說,這部分內容可以反映理學家的自然科學的水平,張載、朱熹等少數(shù)理學家對這一問題較為重視。陸王學派及大多數(shù)理學家對此問題幾乎不講或講得很少。
(3)心性學及倫理學,此部分內容有關心性本體、心性修養(yǎng)及道德認識、踐履問題。心性本體與形上學聯(lián)系,這是理學諸派的共同的思想核心。理學各派多圍繞道德修養(yǎng)方法問題進行爭論。
(4)以正心誠意為根本的教育與政治方案,這是理學家稱之為“圣人之學”的理想目標。
朱熹的理學體系涵蓋上述四個方面,他被看作理學的集大成者。朱熹身后還有許多理學家對理學作過重大發(fā)展,為什么要稱朱熹為理學集大成者? 這主要是在說明朱熹的理學體系恢宏博大,不僅是空前的,也是絕后的。他的學說被看作理學的主流,理學的正統(tǒng)。朱熹回答了君主時代所能碰到的方方面面的問題,他的著作帶有百科全書的性質,其中肯定有許多合理的因素。但后來人對他的思想太絕對化了,把它看成永恒的真理,結果他的思想反而成為束縛思想的教條。
陸、王心學強調在心性之本處用力,排斥知識的體系。他們認為,圣之所以為圣,本不在無所不知,而在人所同具的本心智慧的能動運用與發(fā)揮。因而陸、王學派不像程朱學派那樣設置許多“規(guī)矩禁防”,他們的心智比較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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