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晉文化·舊石器時代的山西文化·西侯度文化與匼河文化
在遙遠而漫長的舊石器時代,山西是中國原始人類集中棲息的地帶,積淀了極其深厚的原始文化層。據目前所知,山西已發現二百五十五處舊石器遺址,其數量之多,文化內涵之豐富,在國內外尚屬少見,而且文化年代銜接,歷史脈絡清晰,形成了綿延不絕的舊石器文化序列。尤其是舊石器早期遺址,目前在中國共發現近二百處,山西就占了一百五十余處,可見它在中國早期人類發展史上的重要地位。
山西舊石器早期文化遺址主要分布在晉西南黃河沿岸和汾河流域以及中條山南麓的垣曲盆地。其中有代表性的是晉陜豫間黃河拐角處的芮城縣西侯度文化和匼河文化。
(1)西侯度文化
西侯度文化遺址位于芮城縣風陵渡鎮以北約十公里的西侯度村一帶,距今已有一百八十萬年。這不但是迄今所知中國境內最早的一處古文化遺址,也是世界范圍最早的古文化遺址之一。所以,生活在這里的西侯人是我國人類最早的祖先。這里出土的文物有兩類特別值得重視:一類是用作采集工具的刮削器、砍斫器和三棱大尖狀器等粗大石器,是利用打擊下來的石片加工而成的,稱做石片石器。石片石器由西侯度人開創而發展成為中國舊石器文化的主要特征;三棱大尖狀器等粗大石器也是由西侯度人開創而發展成為中國舊石器時代的傳統工具,稱做“大石器傳統”。西侯度石片石器的發現,證明中國是世界上最早應用石片技術的國家,從而為探索人類石片文化的起源提供了重要依據。另一類是被火燒過的獸骨、鹿角和馬牙化石,證明西侯度人已經開始用火。過去曾經認為,距今五六十萬年的北京猿人是中國最早發明用火的原始人類,后來證明,當時的北京人已經懂得用篝火的方法保存火種,以便連續使用,可見他們已經掌握了火的初步規律,而非用火的起步階段。西侯度文化的發現,把中國人類用火的時間推前了一百多萬年,這不但是迄今所知中國人類用火的最早記錄,也是世界上最早用火的記錄之一。此外,這里還發現了有著明顯的人工砍斫、切割和刮削痕跡的鹿角化石,據此推測,西侯度人可能還會制作骨器了,如經證實,無疑也是開創我國人類骨器制作技術的最早記錄。
總之,西侯度人作為迄今所知生活在黃河流域和中國境內的第一代原始居民,創造出了在目前我國首屈一指的原始文化,爾后一代一代的原始人類,繼承發揚西侯度文化傳統,一步步形成了在華北地區占據主導地位的舊石器文化發展序列;而且可以展望,隨著考古發掘的不斷深入,西侯度遺址“如果有了人類化石發現,在人類起源問題上可以作出十分可貴的貢獻。”(賈蘭坡、王建《西侯度文化遺存》)
(2)匼河文化
匼河文化遺址位于芮城縣風陵渡鎮以北偏西約七公里的匼河村一帶,距西侯度村三公里,更靠近黃河拐角處,距今約有六七十萬年。匼河遺址出土的石器,繼承發揚了西侯度的石片文化和粗大石器傳統,但石器打制技術比西侯度文化更加進步。如這里同樣發現了用作采集工具的刮削器、砍斫器和三棱大尖狀器等粗大石器,多是用二次加工的方法打制的。其中,用作挖掘植物塊根的三棱大尖狀器是匼河人的代表性工具,它由西侯人首創,經過匼河人發展,到了丁村人時代形成一脈相承的“大石器傳統”,是華北舊石器文化的兩大傳統之一,考古學家稱它為“匼河——丁村系”,說明匼河石器文化在華北舊石器文化發展序列中有著特殊重要的歷史地位。同時,匼河人還發明了可以用來挖采樹蟲或剔剝獸骨肌筋的小尖狀器,這是一種比較精制的石器工具,也對華北舊石器文化的發展產生了深遠影響。此外,在匼河遺址還發現了石球,其表面比較平整,可見不是打制石器過程中殘留下的石核,也不是打制石器所使用的石錘,而是有意識制造的專門用來捕獵動物的投擲武器,這在當時是很進步的石器工具。
匼河文化的顯著特點是分布密集、范圍廣闊。比如,在以匼河村為中心南北長達十三點五公里的范圍內,迄今已發現年代相同、性質一致的石器遺址和化石地點共計十七處之多,說明它本身是一個分布密度很大的舊石器遺址群。同時,匼河文化也不是孤立地存在于匼河村一帶,在它北面二十公里處的永濟介峪口及其附近,東面垣曲盆地的盤澗河、沇河流域和沇河與毫清河交匯地區,以及隔河相望的陜西潼關、河南陜縣、三門峽等地,都曾發現了與匼河文化年代相當、文化面貌相近的多處舊石器遺址,說明早期人類在與大自然的斗爭中不斷繁衍壯大,在這一帶形成了一定規模的原始人群落。
從西侯度文化到匼河文化的發展說明,在舊石器時代早期階段,晉西南地區不但孕育了我國人類最古老的祖先而成為中華民族的搖籃,而且也一直是我國原始人類生活繁衍的最佳棲息地。雖然,這里至今尚未發現人類骨骼化石,還難以對西侯度人、匼河人作出具體說明,但是,根據他們創造的非凡的文化業績,結合當時晉西南地區的自然環境,大致可以想象得到我國人類童年時代的西侯度人和匼河人過著怎么樣的生活。拿氣候來說,西侯度人、匼河人都生活在山西地區干冷、濕熱交替周期中的升溫期,氣候比較溫暖;晉西南地區由于緯度、海拔較低,相對更要溫暖些。由于氣候溫暖濕潤,所以,這里出土的動物化石,既有犀牛、野豬、大象等森林動物,又有鹿、馬、羚羊等草原動物,還有大鯉魚、巨河貍、水牛等水生動物以及東方劍齒象等亞熱帶動物,說明這里的山陵地帶有茂密的森林,丘陵及平原地帶有廣闊的草原,還有河、湖、沼澤遍布的茫茫水域。這樣的自然環境,無疑為早期人類生存提供了方便。從西侯度人、匼河人打制的用來砍斫和挖掘植物的粗大石器工具看,他們是以采集為主要的謀生手段,同時也捕獵魚、蟲、鳥、獸,那些燒過的骨、角化石,便是燒食動物后的殘骸。匼河人還發明了用來剔剝獸骨肌筋的小尖狀器和作為投擲武器的石球,表明狩獵技術有了進步。石球到后來還被系在繩索的一端,做成“飛石索”,從遠距離捕獲奔跑的動物,所以,“石球的使用在舊石器時代具有重大意義,它改變了人們原先只是用棍棒追逐獵物的方法,……這無疑使當時的人們在狩獵的數量上有了很大增加”。(王玉哲《中國古代物質文化》)最值得一提的是,西侯度人和匼河人都已經懂得了用火。火不但可以提供熟食,還可以抵御寒冷,火的發明和使用,是人類征服自然的斗爭歷程中一次偉大的質的飛躍,表明當時的原始人類已經進化到了一個新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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