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江上吟》中外哲理詩賞析
木蘭之枻沙棠舟, 玉簫金管坐兩頭。
美酒樽中置千斛, 載妓隨波任去留。
仙人有待乘黃鶴, 海客無心隨白鷗。
屈平詞賦懸日月, 楚王臺榭空山丘。
興酣筆落搖五岳, 詩成笑傲凌滄洲。
功名富貴若長在, 漢水亦應西北流。
這首詩運用鮮明生動的詩歌語言,通過具體的形象描寫,表達了詩人對社會、對人生的體驗和理解。詩中對優秀作品和功名富貴的不同評價,因其揭示了事物的本質規律而被歷代的文人所認同。
詩的前六句為第一個層次,主要描繪詩人優游江上的情景及自我感覺。香氣濃郁的木蘭船漿,珍貴沙棠木制就的不沉船體,船上滿載美酒,吹奏著玉簫金管的藝妓分坐游船首尾,游客開懷暢飲,酒興正酣,任游船在碧波清流中隨風飄蕩。這場景,是經過渲染加工的理想化的場景。高雅華貴的游船,不同凡響的樂曲,香醇醉人的美酒和輕輕蕩漾的江水,這時共同組成了一種獨特的氛圍——這是遠離紛濁現實、絕無世事煩擾的美好境界。這境界這氛圍令人陶醉,甚至有飄飄欲仙的感覺:仿佛仙人子安即將乘黃鶴飛升,又仿佛《列子》寓言中那位完全進入無我狀態的海客正同群鷗追逐戲嬉,這種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境界,正是詩仙李白憧憬和追求的理想境界。一旦達到如此境界,那么功名富貴,寵辱得失又能算什么呢?這就自然要引發對人生價值的認識和對功名富貴的評論。
泛舟江漢之間,浮想聯翩而至, 自然會想到楚地先人。屈原的詞賦如日月經天,光焰萬丈,而楚王的舞榭歌臺卻灰飛煙滅,空留山丘。文章千古事,位勢不可追。在借鑒歷史經驗的同時,李白對自己的文學才華有著深深的自信——興之所至,斗酒詩百篇,筆力雄健驚天下,下筆如有神,自度世上無人敵。這里的“滄洲”,代指江湖間隱逸的高士。這些高士中,確有清高淡泊,無意功名的,但也不乏借隱逸培植身價以便待機進入仕途的,他們往往把隱居江湖作為終南捷徑。李白年青時出蜀遠游,輾轉各地,曾求仙訪道,也曾任俠隱居,結交過唐宗室子弟,也干謁過州郡長官, “養望待時”以便為國建功之后“功成身退”。嚴峻的社會現實使他有了豐富的生活閱歷,一次次失敗和打擊使他對社會、對人生有了更深的理解,他在實踐中終于感悟:功名富貴乃過眼煙云,若能長久, “漢水亦應西北流”。不正面說功名富貴不會長在,而是另辟蹊徑,從反面來個假設,這就更增強了不可辯駁的氣勢,帶有尖刻的嘲弄意味。
這首詩深刻的哲理是通過鮮明的形象來表現的。恰如其分的比喻和連續出現的對比,都使這首詩的形象更鮮明。且不說屈平詞賦同楚王富貴這一聯工巧的對比,也不說以自己興酣賦詩同隱士們的終南捷徑相比,單是寫泛舟江上那種自由自在的境界,就使人一下子聯想到功名羈絆與仕途的艱辛,一方面是輕松自如飄然欲仙,另一方面卻是如牛負重疲憊不堪。這些形象鮮明的對比,無疑地更加強了詩的表達效果,使讀者能夠產生更多的聯想和更深遠的思考。其超脫和達觀的處世態度,也將給后來人以無盡的啟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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