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克·毒藥樹》中外哲理詩賞析
我生著我的朋友的氣,
我說了出來,怒氣全消了。
我生著我的仇人的氣,
我悶著不說,怒氣更高了。
我懷著恐懼用水澆它,
早晚并灑上我的眼淚;
我拿微笑給它做陽光,
并照以虛情假意的柔輝。
這棵樹沒晝沒夜地長大,
直至它結了一個果實;
我的仇人看見它在發亮,
立刻知道那果實是我的。
當夜幕遮蔽著天空的時候
他偷偷地走進我的花園;
第二天早晨我高興地看到
我的仇人僵臥在樹下面。
在紛繁的社會生活中,在復雜的人生征途上,怎樣對待朋友和敵人,怎樣處理愛和恨的矛盾,布萊克的《毒藥樹》給予我們有益的啟示。
全詩共四節。第一小節講清了對敵對友的態度問題。對朋友坦率、寬容,對敵人憤恨、仇視。詩人開宗明義表明了自己對敵對友、對愛對恨的態度。真正的愛就是包含了對于惡的深惡痛絕,真摯的愛和切齒的恨才交織成一個豐富真實的個體。“憎恨罪惡是踏上道德之路的第一步”(蒲柏),詩人秉性剛直,善于思索,追求真理,熱愛人生,因此才這樣妒惡如仇。他身為基督徒,卻背叛了偽善、虛偽的“勿抗惡”的教義,擁護民主,反抗專制,以牙還牙,因為“對現有的罪惡持忍讓態度等于慫恿新的罪惡”(普卜利利烏斯)。面對仇人,如何斗爭?詩人在第二節提出要講求斗爭策略,注意方式方法的選擇。仇恨沐浴著淚水和恐懼,在心中積聚長大,一味的勇敢不一定能奏效,于是,必須“拿微笑給它做陽光”, “照以虛情假意的柔輝”。第三節詩人寫敵我雙方矛盾的激化,仇恨結成了一個惡果,仇人知道果實是“我”的,矛盾一觸激發。第四節詩人寫矛盾的解決。凡做惡者必將遭受懲罰,做惡者自食惡果,仇人受到致命打擊。 《毒藥樹》作為一首以惡抗惡,以毒攻毒,英勇無畏,反抗強暴的戰歌,至此完成了它的起承轉合。
在藝術上,布萊克用一棵“毒藥樹”創造出仇恨積聚的意象。這種意象除了具有“在一剎那間表現出來的理性和感情的集合體”(龐德)外,還表現出了一團或一堆相交融的具有活力的思想。因而我們說這首詩是意氣昂揚,富有鼓動性和戰斗力的。此外, “毒藥樹”作為一個哲理象征,表現了作者在想象空間的獨創。仇人的罪惡,幻化為我的“怒氣”, “怒氣”更高了”,在歲月的流逝中,在“我”早晚的培育下, “毒藥樹”“沒晝沒夜地長大”。待仇恨結成了果實,雙方劍拔弩張,針鋒相對,矛盾達到白熱化程度,便臨到了解決的界點。在特定的情勢下,在天時(夜幕遮蔽天空)、地利(我的花園)對“我”有利之時(林光奕)達到矛盾的解決(仇人僵臥在樹下),傳遞出物極必反,善惡終將有報的生活辯證法和不畏強暴、懲惡揚善的樂觀豁達態度。“樹”和“仇恨”兩個概念本來毫無內在的思想和情感聯系,但在布萊克筆下, “怒氣”幻化為有形的“樹”,淚水“澆”, 陽光“照”,結出了“果實”,最后擊敗了仇人。象征手法的運用,不僅使毒藥樹反復呈現,具有了濃郁的哲理意味,而且完成了詩體結構,給人天衣無縫、水到渠成,形象渾然天成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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