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入松》言情贈友詩歌
寄柯敬仲
畫堂紅袖倚清酣,華發不勝簪。幾回晚直金鸞殿,東風軟,花里停驂。書詔許傳宮燭,輕羅初試朝衫。御溝冰泮水挼藍。飛燕語呢喃。重重簾幕寒猶在,憑誰寄銀字泥緘。為報先生歸也,杏花春雨江南。
虞集和柯九思 (字敬仲) 曾共事于奎章閣(在皇宮西面) 。九思以畫著名,虞集詩集中有好幾首題柯畫的詩。 虞集長柯九思四十歲, 也就是忘年交。后來柯九思因避言路居吳下,虞集時常懷念他,并作了這首詞寄贈他。詞的特點是主中有客,客中有主。一個已經南歸,一個準備南歸。
從詞的首句看,詩人該是很舒暢的,畫堂紅袖,是說他公余時的聽歌賞曲,但又感于自己已入暮境。接著是描寫他在翰林院所受的優厚禮遇,頗有自負之意?!霸S傳宮燭”補足了 “晚直” (值) ,“輕羅初試” 照應了 “風軟”。他曾有 《退直同柯敬仲博士賦》 的五古,末兩句云: “晨鐘禁中來,白發聊自整?!边@時柯九思還在大都,到了填此詞時,卻是白發日益稀少,連簪針都插不住 (杜甫 《春望》所謂 “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可是好友已不在一起了; 盡管詩人還在寫詩填詞,卻沒有機會能為九思的畫題詩了。
下片是對北方時令的具體描寫: 挼原是揉搓之意,這里卻把冰塊由摩擦而融化、溝水泛出藍色的過程寫成一種動作。燕子到冬天遷回南方,這時卻又向在大都的詩人問候,說明嚴寒已經逝去,但余寒依然從重重簾幕中侵入。“憑誰”句看似矛盾: 既然已經填了這首詞寄給柯九思了,怎么又說 “憑誰寄銀字泥緘”呢?詩人要告訴好友的真實意圖也正在這里: 到了杏花春雨江南時候,我也要南歸了。
但這兩句,并非泛寫作者南歸之愿,而應當和他晚年政治上的處境聯系起來。
虞集生長于臨川崇仁,宋代也稱為江南西路,他詩中也常以江南為念。后因受元主厚遇,頗為權貴子孫妒忌,欲中傷而未成,南還之念更切。他曾經草詔說元順帝非文宗子,文宗逝世,大臣將立順帝,虞集心中自感不安,有些大臣也不希望他留在京中,便托病回到臨川。這首詞當是這一時期所作。
瞿佑 《歸田詩話》 ,記虞集有詩 (題為 《聽雨》 ) 云: “屏風圍坐鬢毿毿,銀燭烘殘照暮酣。京國多年情盡改,忽聽春雨憶江南?!焙笥忠@首詞,并評云: “蓋即詩意也,但繁簡不同爾。曾見機坊以詞織成帕,為時所貴重如此。張仲舉詞云: ‘但留意江南,杏花春雨,和淚在羅帕。’ 即指此也。”可見這首詞是虞集的代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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