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詩《薩都剌·越溪曲》原文賞析
越溪春水清見底,石罅銀魚搖短尾。船頭紫翠動清波,俯看云山溪水里。誰家越女木蘭橈,髻云墮耳溪風高。采蓮日暮露華重,手滴溪水成葡萄。盈盈隔水誰共語,家在越溪溪上住。蛾眉新月破黃昏,雙櫓如飛剪波去。
越溪,即今浙江紹興東南若耶溪。相傳為西施浣紗之處。《越女吟》、《浣紗溪》、《采蓮曲》、《采菱歌》之類,大多描繪江南山水的秀美,江南少女的風姿。一般文筆纖巧清秀,意境優美。薩都刺本篇寫江南女子采蓮的風采,在歷代詩人塑造的采蓮女群像中,別具一格。全詩辭采艷麗,而流轉如珠,最能體現薩都剌詩歌的流麗風格。
首段著力刻畫溪水之清。“清見底”,是正面陳述。以下三句,則采用旁襯。水邊石窟石縫里,不但白色的魚兒一清二楚,甚至連它小小尾巴的搖動都是那么清晰。溪水里,云山的倒影纖微畢呈。乃至看云看山,都不用抬頭,一俯身即在眼底。小船兒觸動荷葉,在水面蕩起一輪輪漣漪。言外之意,如不是船頭駛來荷葉微動的話,連清波也不會動一動。全段四句,集中力量刻畫溪水的澄靜清澈。一、四句寫靜景,清澈見底,云水倒影。可見碧波澄澈,纖微不動。二、三句寫動景、銀魚搖尾,紫翠蕩波,動靜相生。春水的清靜,也就刻畫無遺了。除此之外,辭藻的華麗,色澤的鮮明,也十分突出。青色的 “石罅”,潔白的 “銀魚”,青翠帶紫的荷葉荷干,碧綠的“清波”,再加上溫柔的 “春水” 和變幻的 “云山”,構成了越溪清麗的富艷的色彩。
“越女天下白”(杜甫詩),“西施越溪女,明艷光云海”(李白詩)。越溪女子本來就以明艷著稱。詩人以“木蘭橈”刻畫其芬芳,“露華重”刻畫其滋潤。“日暮采蓮”,交代她此刻的活動。“髻云”一句,刻畫其風姿。高高的發髻,干凈利索地挽在兩耳以上,纖細的秀項,越發襯出身段的苗條。溪風吹拂,裙裾飄逸,屹立船上的女子,是那么明媚秀美,卻又那么靈動飛活,充滿了少女青春的活力。“手滴溪水”,寫少女此刻的嬉戲。她停下木橈,也不再采蓮,而是雙手捧起溪水,讓碧綠的水珠,如葡萄,如珍珠般地從她指縫間流瀉。少婦的活潑,少女的天真,一片天機,真是神到之筆。
末段從“日暮”自然導出,寫越女飛舟離去的鏡頭。“家在越溪溪上住”,點明采蓮女的身份,也交代她此刻歸家的去向。“誰共語”,揣測之詞。如此迷人的少女,身邊或許早已有了“白馬王子”。“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古詩十九首》)詩人的詩思透露出內心的傾慕。末二句具體刻畫采蓮女歸去的形象。新月如鉤,朦朧如夢。如夢如幻的月色之中,采蓮女駕起小舟,如飛而去。輕捷的小船,分開清澈的碧波,一個“剪”字,生動形象,神韻俱足。小船的輕靈,又進一步刻畫出采蓮女的矯健敏捷。在歷代歌詠越女的作品中,如此明媚動人卻又婀娜健美的女性形象,應該說是不多見的。類似的形象,南朝樂府中的《長干曲》,或許能夠與之仿佛:“逆浪故相邀,菱舟不怕搖。妾家揚子住,愛弄廣陵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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