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晉南北朝民歌·碧玉歌三首·其一》原文與賞析

碧玉破瓜時，郎為情顛倒。芙蓉陵霜榮，秋容故尚好。

這首民歌用平白質樸的語句，以一個女子口吻道出她與“郎”的篤情愛意，昭示歌中虛托人物碧玉的愛情幸福和歡樂。首句“碧玉破瓜時，郎為情顛倒”，其中“破瓜”指少女，古人拆“瓜”字為二八字以紀年。宋人謝幼槃有詞： “破瓜年紀小腰身”，謂女子十六歲。民間也作為女子初婚之夜的隱語。“郎為情顛倒”，明寫“郎”在蘭房初夜的歡趣，暗寫碧玉的美貌多情。法國古典主義劇作家莫里哀曾有句名言說： “女人最大的心愿，就是讓人愛她們?！迸缘倪@種心理上的需要，本是人類自身延續的本能行為。對愛的企望和對愛的施予，并由 “愛”外化成“情”，作為女性與對象世界交換的主要方式。因此說，使情郎 “顛倒”的條件，一則是碧玉的年韶貌美，這是男性情感生發的重要基礎，即所謂“回眸一笑百媚生”，“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的原由;二則為碧玉的情衷意蜜所致，“情思昏昏眼倦開”，“夢魂飛入楚陽臺”，其男女的濃緒款趣伴促而發。從情郎 “顛倒”的折射之中，人們自然可以窺視碧玉的動人品貌。于是，歌中把兩性初戀的歡愛氣氛推現出來。雖然辭句粗鄙，卻也不失情真態實。

“芙蓉陵霜榮，秋容故尚好”，卻一掃以往詩壇上怨女曠婦的氛圍，而透示了碧玉歡愛綿長的得意形骸?！败饺亍奔茨拒饺兀_花在晚秋十月。此句用比興手筆，既造就芙蓉頂霜艷放的意境，又于起興鋪墊之中，以 “蓉”言“容”，暗喻女人中年如天至霜秋，雖凋蔽卻也另有韻致，繼而在后句點出“秋容” 尚好，情寵依故的主旨。

這首民歌采用大跳躍結構，在時間上，由 “破瓜”初愛，驟轉 “秋容”色衰;在空間上，又從情郎“顛倒”，換寫主體的自身感覺。情愛始終為經，歲時變遷作緯。在南朝繁華的都市社會中，與其說它是碧玉對愛情生活的獨白，不如說是婦女身處漁色薄義現實中的冀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