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鑒賞《章良能·小重山》

章良能

柳暗花明春事深。小闌紅芍藥，已抽簪^①。雨余風軟碎鳴禽^②。遲遲日，猶帶一分陰。往事莫沉吟。身閑時序好^③，且登臨。舊游無處不堪尋。無尋處，惟有少年心。

【鑒賞】 這是一首舊地重游、寫景抒懷之作。借寫舊游，追尋舊時好時光。美好追憶中，深含往事無追的失落和悵惘。

詞的上闋寫春雨后大自然的嫵媚景色。起句點明時序： 柳暗花明，一派春意盎然。紅芍藥已抽出如玉簪的花苞，美麗的春景自然地鋪展在人們的面前。雨去也，風和日麗，百鳥爭鳴。一 “碎” 字，傳出 “紅杏枝頭春意鬧” 的動感; “風軟” 二字，則更使人在此良辰美景中生出愜意之感。接下一句，則化用《詩經·豳風·七月》 中 “春日遲遲” 語，承“雨余” 句，準確地傳達出春天陰晴無定的媚人之態。整闋詞著意于春深雨后的嫵媚景色，遙呼下闋 “時序好”，從而引發人之登高臨遠之心思。

下闋借景抒情，其間既有少年時的壯心，也有暮年時的郁悶，耐人尋味。換頭一句，不郁于常規，舊地重游，當應沉吟往事，作凄凄慘慘戚戚狀。作者卻用 “往事莫沉吟” 開頭，本是悲情，卻在此陡止。繼之以 “身閑”、“時序好” 等語綴之，似意在說值此良辰美景，難得如此心情，自應登高攬勝，莫辜負了大好時光。然作者深意卻在： 借此好景，追憶往事。想時光流逝，物是而人非。少年雄心，已如這大好春日一樣，一去不能復返。詞在下闋宕開的情懷終于回歸，一種深濃的失落情懷在此才讓人深悟詞人本意之所在。正如唐圭璋先生《唐宋詞簡釋》所評： “以轉筆作收，倍覺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