飂叔去匆匆,如今不豢龍。
夜來霜壓棧,駿骨折西風(fēng)。
唐王朝的興衰,與統(tǒng)治者對人才的重視和輕忽并行不悖。開國之初,不僅筑凌煙閣盛獎開國功臣,且對所有忠勇的文臣武將都給予重視,并認(rèn)真聽取他們的諫議,制訂出一系列的治國方略和制度,廣攬人才,發(fā)展生產(chǎn),遂有“開天盛世”之開拓。自玄宗任用奸相李林甫、楊國忠等,賢才漸疏,矛盾漸銳,一個“野無遺賢”的騙局,更使每況愈下,國興難再。中唐之世,閹黨施威,藩鎮(zhèn)逞狂,忠勇賢才更被冷落殆盡。
“飂叔去匆匆,如今不豢龍。”“飂(liū溜)叔”,古國名。《左傳》載:“昔有飂叔安,有裔子(后代)曰董文,實(shí)甚好龍,能求其私欲,以飲食之。龍多歸之。乃擾畜(馴服)龍,以服事帝舜。帝賜之姓,曰董,氏曰豢龍。”這兩句說,深識龍性的飂叔安及其后代董豢龍等,早已匆匆去世,現(xiàn)在,再也沒有馴養(yǎng)龍的人了。這兩句雖為敘述之筆,但細(xì)分析卻含蘊(yùn)較深,修辭上亦匠心獨(dú)運(yùn)。其一,古既有“豢龍”者,龍自得時受寵,現(xiàn)在無人豢龍,自是慨嘆世風(fēng)不古,賢者不興,良才不逢其時;其二,飂叔安父子“豢龍”,是為了“服事帝舜”,使明主得道,國事大興;如今無人豢龍,自然也就無龍服事帝業(yè),自是國事難興、帝星難明了。這是從意義上分析,可看出詩人感喟邃深。從修辭上看,更見詩人技巧。古人論馬,只有“馬八尺以上曰龍”之說,但馬具“龍品”并不等于是龍。而詩人此處卻直將“龍品”拈連為龍,此其匠心之一;既為《馬詩》,自應(yīng)言馬,但此處言龍而不言馬,自是以龍代馬,是借代之筆,此其匠心之二;名曰“不豢龍”,實(shí)指不懂用才之道,這顯然是比喻,此其匠心之三。由于含蘊(yùn)殊深,修辭上又能匠心獨(dú)運(yùn),所以讀來頗有韻味。
無豢龍者不等于無龍;無識馬者不等于世無良馬;只因“世無伯樂”而使良駿遭困受難而已:“夜來霜壓棧,駿骨折西風(fēng)。”“棧”,簡易馬棚。夜來霜寒風(fēng)急,簡陋的馬棚摧蹋,那駿馬被寒風(fēng)吹得駿骨酸痛欲斷了啊!通過令人心酸的比喻,深刻揭示了賢能之士見棄的不平世事。
這詩明寫良駿不得善養(yǎng)而摧折于風(fēng)霜之中的苦況,暗指俊逸賢才不遇時而沉淪漂泊于風(fēng)塵之苦。由于巧妙的用典和多格修辭兼運(yùn),使作品含蘊(yùn)深,寓意廣,充分揭示出,這不僅是人才自身的不幸,更是國事的大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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