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涯
花明綺陌春,柳拂御溝新。
為報遼陽客,流光不待人。
遠戍功名薄,幽閨年貌傷。
妝成對春樹,不語淚千行。
形影一朝別,煙波千里分。
君看望君處,只是起行云。
啼鶯綠樹深,語燕雕梁晚。
不省出門行,沙場知近遠。
洞房今夜月,如練復如霜。
為照離人恨,亭亭到曉光。
這是一組閨怨詩。
第一首抒寫惜春之情。作者先寫春天的艷麗景致。城里城外,大道兩旁,御溝之畔,到處是一片柳暗花明的景象。置身于這明麗的春天,閨人更體味出春天的可愛,不由自主地從心底里向遠在遼陽的親人發出呼喚:時光不等人啊!由景入情,情景相應,表現了閨人對人生春天的珍惜。
第二首傷孤獨。這一首承前一首尾句“流光不待人”而來。親人遠戍遼陽,久久不歸,不僅功名無望,而且把無窮的孤獨留給閨人,年復一年,目睹花開花落,暗傷年華流逝。本來應該是共樂天倫的閨房,在閨人看來,卻顯得那么幽深。即使濃裝艷抹,也只能空對春樹,潸然淚下。語麗情悲。
第三首抒相思。這一首以寫閨人的心態為主。昔日形影不離的恩愛夫妻,一朝分離,兩地相隔,煙波浩渺,難以相見。只有朝朝暮暮,登上高處,盼望親人歸來。然而征人未見,唯有流云,悠悠而逝。望君而只見行云,人別而隔千里煙波,境界清淡,情意綿緲。
第四首以樂境寫哀情。鶯啼綠樹,燕語雕梁,無一不展示出自然界的協諧美好。閨人獨處,面對深碧的綠樹和黃昏中并頭而棲的語燕,觸發了心中的哀愁。她不僅為自己的孤獨而悲傷,而且還為出門在外的親人擔憂:自己沒出過遠門,因而也不知親人在沙場上是如何的風餐露宿,備受邊塞之苦。作者以麗景來反襯閨人對征人牽腸掛肚的思念,其景麗而其情哀。
第五首悲獨處。這一首的抒情環境是月夜下的洞房。如同白練、如同秋霜的月光照進幽深的閨房,逗起閨人的無窮離恨。那明月仿佛深知閨人心情似的,陪伴著她,一直到天亮。作者不說閨人思親、夜不成寐,而是用明月“亭亭到曉”,襯托閨人思親。移情于物,含蓄雋永。
這組詩以抒寫閨怨為主,形成聯章體。詩人從閨人惜春入筆,漸次深入到閨人的內心世界,使五首詩成為一個抒情整體。但是,每一首又獨自成篇,從不同的側面揭示閨人思親的復雜心態。筆法多變,清新流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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