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綠錦織云機,全幅青羅作地衣;
此是農家真富貴,雪花銷盡麥苗肥。
楊萬里的這首絕句,在其眾多的描繪自然景物、田園風光的詩作中,以境界闊大見長。
詩篇一開頭,作者就鋪展開了寬廣無垠的畫幅,淋漓酣暢地潑墨揮灑:“無邊綠錦織云機,全幅青羅作地衣。”那一眼望不到邊際的青翠嫩綠的麥田,像天上的仙女們用織造白云彩霞的織云機精心制成的無邊綠錦,細密厚實,無瑕無疵,賜給了人間。而田家農人更是大手筆,巧奪天工,將這無邊綠錦整幅兒地裁成了衣衫,給大地披上綠裝。一、二兩句,實際上僅寫了麥田的廣與綠,但是由于比喻神奇而貼切,對仗工整而流暢,雖寫“地衣”,卻使人聯想到了天上的云錦,雖頌造化,但更突出人工的高超;于青綠里現出華麗,在闊大中尤見精美。
第三句“此是農家真富貴”,系觸景生情,由寫景而轉發感慨,轉得顯豁而自然。是的,農民們精心耕作,種好莊稼,以辛勤的汗水換取豐收,這才是真正的財富源泉。古人云:“一篇之妙在乎落句”(郭知達《九家集注杜詩》引趙彥材說);“結句須要放開,含有余不盡之意,以景結情最好”(沈義父《樂府指迷》)。這首絕句的結句為“雪花銷盡麥苗肥”,似含議論,更為寫景,以景結情,別具匠心。它不僅點明了時令,而且寫出了麥苗的生機長勢,確是“富貴”在握;不僅表現出詩人對農事的關心和熟稔,而且更飽含著他對農家的美好祝福;亦能逗起人們對未來豐收之際麥田美景的不盡遐思。
楊萬里的這首絕句,像一幅寫意畫,寫景抒情均從大處落筆,不拘泥于細節,師法自然,直抒性情,意境清新。語言新鮮流暢,淺近明白,確能從中品嘗到“誠齋體”(作者號誠齋)的風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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