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軍行
苦哉邊地人,一歲三從軍。三子到敦煌,二子詣隴西。五子遠斗去,五婦皆懷身。
《從軍行》是一首樂府歌辭,顧名思義,應是寫軍旅生活的。以《從軍行》名家的作者,首推“建安七子”中的王粲。大抵漢末戰(zhàn)亂頻仍,王粲曾隨曹操出征而有感,于是造為樂府新題,以寫亂離征戰(zhàn)之苦辛。后來左延年、陸機等作者,則專為遠征人立言,以“苦哉”二字開其端。
這首詩起即點題, “苦哉”便是通篇大旨。所謂“邊地人”,顯然是邊境地區(qū)的一位老人,以下就以老人的口吻直敘其事。 第二句“一歲三從軍”,是說一年中家里迭遭征丁之事。 “三”泛指多次,非實指。三、四兩句具體寫從軍者。 “敦煌”、 “隴西”皆漢代邊郡,前者治所在今甘肅敦煌,后者治所在今甘肅臨洮。三個兒子去了敦煌,兩個兒子去了隴西,不僅僅是遠離家門戍邊作戰(zhàn),而且接二連三,一個個全被征召走了。家中頓時喪失了團聚的歡欣,甚至喪失了家庭的支柱,此后何人種田?何人維持生計?這讓一個老人怎生經受得起!
事情并非止此而已,尤有甚者: “五子遠斗去,五婦皆懷身。”總共五個兒子全都到遠方打仗,留下的五個媳婦又全都身懷有孕。不顧孕婦而強行拉走丈夫,這已經是夠殘忍的事了,假如再遠斗身死,拋下寡妻幼子,又如何是好呢?讀至此,老人的焦慮和悲憤油然可感,那一幅呼天搶地、捶膺頓足的音容活現于紙上,令人不堪聞睹。清張玉榖評曰: “難堪處全在一結。”(《古詩賞析》卷十)可謂點睛之語。
這首樂府詩繼承了兩漢民間樂府“感于哀樂,緣事而發(fā)”的傳統(tǒng),寫來質樸無華,含蘊深厚,言有盡而意不絕。在描寫戰(zhàn)亂的同類作品中,是以新的視角取勝的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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