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劉伯宗絕交詩
北山有鴟,不潔其翼。飛不正向,寢不定息。饑則木覽,飽則泥伏。饕餮貪污,臭腐是食。填腸滿嗉,嗜欲無極。長鳴呼鳳,謂鳳無德。鳳之所趨,與子異域,永從此訣,各自努力!
朱穆少時篤志好學,受到大將軍梁冀器重,對梁冀的不法行為多所諍諫、曾任冀州刺史,后征拜尚書,與宦官作斗爭,不遺余力,因意見不被采納,憤懣而死。
劉伯宗,朱穆舊友,曾受朱穆恩惠,后來作到州刺史,地位超過朱穆,對朱變得高慢無禮。朱穆寫絕交書,譴責他薄于仁義;又作此詩,把他比作鴟鸮——鳥中的丑類。
詩以絕大篇幅,鋪陳排比,刻畫鴟鸮的丑惡形象。先寫它羽毛不潔,行止不端,使人從外觀上對它生出惡感,然后著力描寫它的內在品格——極端貪吃的嗜欲。它餓時就到樹上捕食小鳥(“木覽”即“木欖”,上樹捉取幼鳥),吃飽以后便伏在泥土中養神。吃是它的最大樂趣,尤其愛吃腐敗爛臭的東西,肚子填得鼓鼓的,嗉子撐得滿滿的,那貪婪的欲望從無滿足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個丑類吧,卻不自覺其惡劣,反而高呼大叫,說鳳鳥無德。
詩人所描寫的是惡鳥鴟鸮,所影射的是惡友劉伯宗。鴟鸮,在讀者心目中本來就是面貌可憎的東西,經過詩人淋漓盡致的刻畫,憤怒鄙夷的斥責,便不能不對它——鴟鸮和他——劉伯宗義憤填膺,同仇敵愾,真所謂“是可忍也孰不可忍”。所以,詩人最后宣布鳳不與鴟同趨,從此絕交,各奔前程,便也成為讀者的意愿。
借物喻人以達到美刺目的,這是《詩經》以來的悠久傳統。讀這首詩,很容易會從鴟的形象聯想到《魏風》里的碩鼠。這首絕交詩的價值不僅在于以比興手法寫出一個背信棄義的惡友,而且在于鴟鸮這個鳥中丑類酷似人世間的貪官污吏與得志小人,因而取得了廣泛而永恒的典型意義。這,也許是詩人意中所未必然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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