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涯心事已蹉跎,舊路依然此重過。近北始知黃葉落,向南空見白云多。炎州日日人將老,寒渚年年水自波。華發(fā)相逢俱若是,故園秋草復(fù)如何。
【箋釋】
[德州] 《元和郡縣圖志》卷一七“德州”:“《禹貢》兗州之域,春秋時屬齊,戰(zhàn)國時亦為齊地。秦兼并天下,今州秦之齊郡。漢分齊郡置平原郡。后漢至?xí)x,平原為王國,封建子弟。后魏文帝于今州置安德郡,隋開皇三年改為德州。大業(yè)三年罷州,為平原郡。隋末陷賊,武德四年討平竇建德,復(fù)為德州。”又“八到”:“西南至上都二千五十里。西南至東都一千七百九十里。”李光宰,《新唐書》卷七二《宰相世系表二》趙郡李氏東祖房:光宰,云陽主簿旭之子。此詩當(dāng)作于大歷元年(766)劉長卿歸京,途經(jīng)德州界時。
[生涯] 《莊子·養(yǎng)生主》:“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原謂生命有邊際、限度。后指生命、人生。沈炯《獨酌謠》:“生涯本漫漫,神理暫超超。”蹉跎,失時,失意,虛度光陰。阮籍《詠懷》五:“娛樂未終極,白日忽蹉跎。”謝朓《和王長史臥病》:“日與歲眇邈,歸恨積蹉跎。”
[炎州] 亦作“炎洲”,神話中的南海炎熱島嶼。《海內(nèi)十洲記·炎洲》:“炎洲在南海中,地方二千里,去北岸九萬里。”后亦泛指南方炎熱地區(qū)。李白《野田黃雀行》:“游莫逐炎洲翠,棲莫近吳宮燕。”王琦注:“炎洲,謂海南之地。”
[寒渚] 寒天水中的小塊陸地。鮑照《野鵝賦》:“立菰蒲之寒渚,托只影而為雙。”此處指北方之地。
[華發(fā)] 花白頭發(fā)。《墨子·修身》:“華發(fā)隳顛而猶弗舍者,其唯圣人乎?”
【輯評】
《貫華堂選批唐才子詩》卷二:(前解)一期人壽,謂之生涯。“已蹉跎”,言不覺不知,遂已盡去,今日方始斗地親見,早是急救不及也。舊路依然者,昔日從此來,今日從此去,昔來何所求而來?今去何所得而去?于是趁筆一與分南分北,言今日自此而北,一路盡是衰敗;昔日自此而南,一場總是虛空也。(后解)五,寫焦熱者自焦熱;六,寫冷淡者自冷淡,為失聲一哭也。寫焦熱用“日日”者,非此促字不顯焦熱也。寫冷淡用“年年”者,非此慢字不顯冷淡也。七,“華發(fā)”略斷,“相逢俱若是”一氣五字為句,言人生世間除幼小時略不動心耳,殆于華發(fā)之年,大抵無人不悟。因遂問李子:今亦復(fù)華發(fā)人矣,昨者從故園來,復(fù)見秋草何似,而猶欲匆匆南去耶?
《唐詩歸·中唐一》:鐘惺評:文房七言律以清老幽健取勝,而首尾率易對待,不稱者亦多。其篇篇難棄處,非其難選處也。如此等全力者,亦不自得。“炎州日日人將老”,譚元春評:“人將老”,常語,著“日日”二字,便說得催人。“華發(fā)相逢俱若是”,譚元春評:“俱若是”三字至樸至苦,惟樸乃苦耳。
《載酒園詩話又編·劉長卿》:《入至德界偶逢洛陽鄰家李光宰》曰:“近北始知黃葉落,向南空見白云多。”南中多曙,草木不凋,故以葉落為感,嘆遷謫之久也。下語之妙,乃至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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