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永州崔使君游宴南池序
零陵城南,環以群山,延以林麓。其崖谷之委會,則泓然為池,灣然為溪。其上多楓柟竹箭、哀鳴之禽,其下多芡芰蒲蕖、騰波之魚,韜涵太虛,澹滟里閭,誠游觀之佳麗者已。
崔公既來,其政寬以肆,其風和以廉,既樂其人,又樂其身。于暮之春,征賢合姻,登舟于茲水之津。連山倒垂,萬象在下,浮空泛景,蕩若無外。橫碧落以中貫,陵太虛而徑度。羽觴飛翔,匏竹激越,熙然而歌,婆然而舞,持頤而笑,瞪目而倨,不知日之將暮,則于向之物者可謂無負矣。
昔之人知樂之不可常,會之不可必也,當歡而悲者有之。況公之理行,宜去受厚錫,而席之賢者,率皆左官蒙澤,方將脫鱗介,生羽翮,夫豈趑趄湘中為憔悴客耶?余既委廢于世,恒得與是山水為伍,而悼茲會不可再也,故為文志之。
茅鹿門曰: 文瀟灑跌宕,惜也篇末猶多抑郁之思云。
張孝先曰: 寫景物之勝、宴游之樂,而末乃自發其悲感無聊之況。子厚工于文而無見乎道,內既無所得乎己,而外未免移乎物。是以當歡而悲,情詞局促如此。此君子所以貴乎知命而樂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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