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閱·洞仙歌》愛情詩詞原文與賞析
趙家姊妹,合在昭陽殿。因甚人間有飛燕。見伊底,盡道獨步江南,便江北、也何曾慣見。惜伊情性好,不解嗔人,長帶桃花笑時臉。向尊前酒底,得見些時,似恁地、能得幾回細看。待不眨眼兒、覷著伊,將眨眼底工夫,剩看幾遍。
據吳曾《能改齋漫錄》載,阮閱“能為長短句,見稱于世。政和間,官于宜春,官妓有趙佛奴,籍中之錚錚也,嘗為《洞仙歌》贈之。”于此可見這首《洞仙歌》乃阮閱宜春為官時為贈妓所填之詞。
起二句“趙家姊妹,合在昭陽殿”系用典。趙家姊妹系漢成帝時宮人,其姊尤能歌舞,以體輕如燕,掌上可舞號曰“趙飛燕”,成帝立以為后,居昭陽殿,專寵十余年,色衰,其妹合德代之,封昭儀。這里的“趙家姊妹”暗合“官妓趙佛奴”。趙佛奴的美貌舞姿作者并未直說,而讀者卻自會想見。于此可見詞人匠心。“因甚人間有飛燕”。如此美女,當在皇宮圣殿,為何要留落人間呢? “見伊底,盡道獨步江南,便江北、也何曾慣見。”如此美人,見到她的人都說是江南第一,可是既便在江北,又能有幾人可比呢?
上片夸耀佛奴的美,多角度多側面的層層推進,用平白話語,又不呆板淺露,雖未直言其美,一個妖嬈女子的形象卻已活生生地躍然紙上。
下片緊承上片,“惜伊情性好,不解嗔人,長帶桃花笑時臉。”愛她的情性好,不知道嗔怪別人,總是帶著桃花般的笑臉。這里更進一步深入佛奴的內心寫出其純真的美。這時,我們眼前的佛奴,已不僅僅有妖嬈動人的美貌,更有純真可愛的心靈了。正因如此,方才引出下句:“向尊前酒底,得見些時,似恁地、能得幾回細看。”倘把盞飲酒,勢必要浪費掉許多珍貴的時光,那樣,還能細看美人幾回呢? 把酒聽歌觀舞,自然不會無休止地進行下去,飲晏結束,也就難得再見美人了。于是詞人最后寫道: “待不眨眼兒、覷著伊,將眨眼底工夫,剩看幾遍。”詞人看這美女,連眼睛也不眨一眨,為的是把眨眼的工夫省下來,好多看上幾眼。在現實生活中人不眨眼是根本不可能的,詞人極度夸張,將不能之事強作可能,這愛美的癡情是何等的動人啊!
下片從對美人的夸耀進一步寫詞人的癡情。我們估且不論填詞贈妓夸耀美貌的本身有多大的現實意義,這種愛美人的癡情卻是足以令人驚嘆不已的。如果我們拋開詞中所表現的具體的情事,把對美人的癡情理解為對美好事物的追求,那么,求美若此,不亦樂乎?
《宜春遺事》云:“此詞為元曲開山。”這主要是從語言風格和表情方式上講的。語言的俚俗潑刺,感情的坦率逕露是此詞與元曲共同的特點。值得注意的是,在這樣易于為大眾所接受的語言風格和表情方式的背后往往包含有更深更多的意蘊,僅僅用“含蓄”與“不含蓄”這樣簡單的評價,往往遮掩了這首詞乃至元曲真正的美學價值。返樸歸真的美學理想,往往是藝術創作的追求的最高境界。這確是值得研究者深思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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