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相如·琴歌二首(其一)》愛情詩詞原文與賞析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游四海求其皇。
時未通遇無所將,何悟今夕升斯堂。
有艷淑女在此方,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為鴛鴦?
漢代大文學家司馬相如,以琴歌挑逗臨邛一富有人家寡女卓文君,使文君夜奔相如,二人最終結為美滿姻緣的故事,已經是家喻戶曉了。這里所選的這首《琴歌》,便是司馬相如當時對卓文君吟唱、使文君聽之對他一見鐘情的那首歌。
詩的第一句詩人以鳳自況,并在第二句中暗將卓文君比為皇(通“凰”)。鳳、皇均為傳說中的瑞鳥,雄性為鳳,雌性為皇;據說鳳只與皇匹配,不與其他鳥種相茍合。詩人將自己和意中人比為鳳皇,是為了強調他們之間愛情的超塵脫俗和他們人格的脫凡入圣。雖然詩人并未明陳此意,但由于“鳳皇”這兩個意象經過千百年的使用已經成為神圣與吉祥的象征,在讀者的意識中積淀了許多美好圣潔的感情與聯想,因而它們可以自然而又強烈地觸及我們的直覺和意識深層,引發出類似想象與感受。“遨游四海”指的是詩人為尋找意中人(“求其皇”)所經歷過的漫長歷程。但詩人時運不濟,勞而無獲,并為此而躑躅不定,無所適從。第三句“時未通遇無所將”表現的便是這種若有所失的彷徨心情。它提示了發現真正愛情的艱辛,也便從側面高揚了它對卓文君感情的價值,并為后幾句打下了伏筆。
對詩人來講,在卓家見到卓文君近似一種頓悟的經驗:“夢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經過多年勞而無獲的苦苦尋覓,偶然在此遇到向往已久的意中人,怎能不心蕩神馳?怎能不“何悟今夕升斯堂”(“何悟”,猶言“多么感悟”;“升斯堂”即指來到文君家,因其富,故言)? 下面一句是對上述感情的解說:詩人之所以有如此強烈的感受,是因為“有艷淑女在此方”,即在此遇到一位如此美麗嫻淑女子的結果。這一因果倒置的句法在讀者心理上造成了一種懸念,放下這一懸念又產生了某種滿足與快感。但這種快感很快又受到了阻遏:在男女授受不親的封建社會,婚姻全由父母包辦,自由相愛與結合幾乎是不可想象的;雖然在地理上文君與相如近在咫尺,但心理上詩人卻感到她遠在天涯,是那樣的可望而不可即;這使得詩人感到深切的痛苦(“毒我腸”):過去四處苦苦尋覓而一無所獲,而今意中人就在眼前卻又不能去愛,怎能不使他感到惘然與侘傺! 詩的最后一句“何緣交頸為鴛鴦”——什么樣的緣分才能使我們結為百年之好呢——正是這種痛切心情的表露。但是,值得一提的是,詩人并未因此而放棄對愛情的追求,在后一首歌中,他便直言不諱地要文君與她一起出走。
司馬相如的賦,如《子虛》、《上林》等篇,多有“逸詞過壯”、“麗靡過美、與情相悖”之嫌,亦即華麗的詞藻之下往往缺乏真摯的情感。但這首直抒胸臆的小詩將詩人曲折復雜的感情表達得委婉動人,沒有絲毫矯揉造作之勢,難怪卓文君為之深深打動,毅然沖破封建枷鎖,與他一起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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