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記·儒林列傳第六十一·申公者，魯人也。》鑒賞

高祖過魯，申公以弟子從師入見高祖于魯南宮^[1]。呂太后時，申公游學(xué)長安，與劉郢同師^[2]。已而郢為楚王，令申公傅其太子戊。戊不好學(xué)，疾申公^[3]。及王郢卒，戊立為楚王，胥靡申公^[4]。申公恥之，歸魯，退居家教，終身不出門，復(fù)謝絕賓客，獨王命召之乃往^[5]。弟子自遠方至受業(yè)者百馀人。申公獨以《詩》經(jīng)為訓(xùn)以教^[6]，無傳(疑)^[7]，疑者則闕不傳^[8]。

蘭陵王臧既受《詩》^[9]，以事孝景帝為太子少傅，免去。今上初即位，臧乃上書宿衛(wèi)上^[10]，累遷，一歲中為郎中令^[11]。及代趙綰亦嘗受《詩》申公^[12]，綰為御史大夫。綰、臧請?zhí)熳樱⒚魈靡猿T侯^[13]，不能就其事，乃言師申公。于是天子使使束帛加璧安車駟馬迎申公^[14]，弟子二人乘軺傳從^[15]。至，見天子。天子問治亂之事，申公時已八十馀，老，對曰：“為治者不在多言^[16]，顧力行何如耳^[17]。”是時天子方好文詞，見申公對，默然^[18]。然已招致，則以為太中大夫^[19]，舍魯邸^[20]，議明堂事^[21]。太皇竇太后好老子言，不說儒術(shù)，得趙綰、王臧之過以讓上^[22]，上因廢明堂事，盡下趙綰、王臧吏^[23]，后皆自殺。申公亦疾免以歸，數(shù)年卒。

弟子為博士者十馀人。孔安國至臨淮太守，周霸至膠西內(nèi)史，夏寬至城陽內(nèi)史，碭魯賜至東海太守，蘭陵繆生至長沙內(nèi)史，徐偃為膠西中尉，鄒人闕門慶忌為膠東內(nèi)史。其治官民皆有廉節(jié)，稱其好學(xué)。學(xué)官弟子行雖不備，而至于大夫、郎中、掌故以百數(shù)。言《詩》雖殊，多本于申公。

清河王太傅轅固生者，齊人也。以治《詩》，孝景時為博士。與黃生爭論景帝前。黃生曰：“湯、武非受命，乃弒也^[24]。”轅固生曰：“不然。夫桀、紂虐亂^[25]，天下之心皆歸湯、武，湯、武與天下之心而誅桀、紂，桀、紂之民不為之使而歸湯、武，湯、武不得已而立，非受命為何?”黃生曰：“冠雖敝，必加于首;履雖新，必關(guān)于足^[26]。何者?上下之分也。今桀、紂雖失道，然君上也;湯、武雖圣，臣下也。夫主有失行，臣下不能正言匡過以尊天子^[27]，反因過而誅之，代立踐南面^[28]，非弒而何也?”轅固生曰：“必若所云，是高帝代秦即天子之位，非邪?”于是景帝曰：“食肉不食馬肝^[29]，不為不知味;言學(xué)者無言湯、武受命，不為愚。”遂罷。是后學(xué)者莫敢明受命放殺者。

竇太后好《老子》書，召轅固生問《老子》書。固曰：“此是家人言耳^[30]。”太后怒曰：“安得司空城旦書乎^[31]?”乃使固入圈刺豕^[32]。景帝知太后怒而固直言無罪，乃假固利兵^[33]，下圈刺豕，正中其心，一刺，豕應(yīng)手而倒。太后默然，無以復(fù)罪，罷之。居頃之，景帝以固為廉直，拜為清河王太傅。久之，病免。

今上初即位，復(fù)以賢良征固。諸諛儒多疾毀固^[34]，曰“固老”，罷歸之。時固已九十馀矣。固之征也，薛人公孫弘亦征，側(cè)目而視固^[35]。固曰：“公孫子，務(wù)正學(xué)以言，無曲學(xué)以阿世^[36]!”自是之后，齊言《詩》皆本轅固生也。諸齊人以《詩》顯貴，皆固之弟子也。

韓生者，燕人也。孝文帝時為博士，景帝時為常山王太傅^[37]。韓生推《詩》之意而為內(nèi)外傳數(shù)萬言^[38]，其語頗與齊魯間殊，然其歸一也。淮南賁生受之。自是之后，而燕趙間言《詩》者由韓生。韓生孫商為今上博士。

伏生者，濟南人也。故為秦博士^[39]。孝文帝時，欲求能治《尚書》者，天下無有，乃聞伏生能治，欲召之。是時伏生年九十馀，老，不能行，于是乃詔太常使掌故朝錯往受之^[40]。秦時焚書，伏生壁藏之。其后兵大起，流亡。漢定，伏生求其書，亡數(shù)十篇，獨得二十九篇，即以教于齊魯之間。學(xué)者由是頗能言《尚書》，諸山東大師無不涉《尚書》以教矣^[41]。

伏生教濟南張生及歐陽生^[42]，歐陽生教千乘兒寬^[43]。兒寬既通《尚書》，以文學(xué)應(yīng)郡舉，詣博士受業(yè)，受業(yè)孔安國。兒寬貧無資用，常為弟子都養(yǎng)^[44]，及時時間行傭賃^[45]，以給衣食^[46]。行常帶經(jīng)，止息則誦習(xí)之。以試第次，補廷尉史。是時張湯方鄉(xiāng)學(xué)^[47]，以為奏讞掾^[48]，以古法議決疑大獄^[49]，而愛幸寬。寬為人溫良，有廉智，自持，而善著書、書奏，敏于文，口不能發(fā)明也^[50]。湯以為長者，數(shù)稱譽之。及湯為御史大夫，以兒寬為掾，薦之天子。天子見問，說之^[51]。張湯死后六年，兒寬位至御史大夫^[52]。九年而以官卒。寬在三公位，以和良承意從容得久^[53]，然無有所匡諫。于官，官屬易之，不為盡力^[54]。張生亦為博士。而伏生孫以治《尚書》征，不能明也。

自此之后，魯周霸、孔安國，洛陽賈嘉，頗能言 《尚書》事。孔氏有古文《尚書》，而安國以今文讀之，因以起其家。逸《書》得十馀篇^[54]，蓋《尚書》 滋多于是矣。

諸學(xué)者多言《禮》，而魯高堂生最本^[55]。《禮》固自孔子時而其經(jīng)不具^[56]，及至秦焚書，書散亡益多，于今獨有《士禮》，高堂生能言之。

而魯徐生善為容^[57]。孝文帝時，徐生以容為禮官大夫。傳子至孫徐延、徐襄。襄，其天姿善為容，不能通《禮經(jīng)》;延頗能，未善也。襄以容為漢禮官大夫，至廣陵內(nèi)史。延及徐氏弟子公戶滿意^[58]、桓生、單次，皆嘗為漢禮官大夫。而瑕丘蕭奮以《禮》為淮陽太守^[59]。是后能言《禮》為容者，由徐氏焉。

自魯商瞿受《易》孔子，孔子卒，商瞿傳《易》，六世至齊人田何^[60]，字子莊，而漢興。田何傳東武人王同子仲，子仲傳菑川人楊何。何以《易》，元光元年征，官至中大夫。齊人即墨成以《易》至城陽相。廣川人孟但以《易》為太子門大夫。魯人周霸，莒人衡胡，臨菑人主父偃，皆以《易》至二千石。然要言《易》者本于楊何之家^[61]。

董仲舒，廣川人也^[62]。以治《春秋》^[63]，孝景時為博士。下帷講誦^[64]，弟子傳以久次相受業(yè)，或莫見其面，蓋三年董仲舒不觀于舍園，其精如此^[65]。進退容止^[66]，非禮不行，學(xué)士皆師尊之。今上即位，為江都相^[67]。以《春秋》災(zāi)異之變推陰陽所以錯行^[68]，故求雨閉諸陽，縱諸陰^[69]，其止雨反是。行之一國，未嘗不得所欲^[70]。中廢為中大夫^[71]，居舍，著《災(zāi)異之記》。是時遼東高廟災(zāi)^[72]，主父偃疾之^[73]，取其書奏之天子。天子召諸生示其書，有刺譏。董仲舒弟子呂步舒不知其師書，以為下愚。于是下董仲舒吏，當(dāng)死^[74]，詔赦之。于是董仲舒竟不敢復(fù)言災(zāi)異。

董仲舒為人廉直。是時方外攘四夷，公孫弘治《春秋》不如董仲舒，而弘希世用事^[75]，位至公卿。董仲舒以弘為從諛^[76]，弘疾之，乃言上曰：“獨董仲舒可使相膠西王^[77]。”膠西王素聞董仲舒有行，亦善待之。董仲舒恐久獲罪，疾免居家^[78]。至卒，終不治產(chǎn)業(yè)，以修學(xué)著書為事。故漢興至于五世之間，唯董仲舒名為明于《春秋》^[79]，其傳公羊氏也。

胡毋生，齊人也。孝景時為博士，以老歸教授。齊之言《春秋》者多受胡毋生，公孫弘亦頗受焉。

瑕丘江生為穀梁《春秋》^[80]。自公孫弘得用，嘗集比其義，卒用董仲舒。仲舒弟子遂者^[81]：蘭陵褚大，廣川殷忠，溫呂步舒^[82]。褚大至梁相。步舒至長史，持節(jié)使決淮南獄^[83]，于諸侯擅專斷，不報，以《春秋》之義正之^[84]，天子皆以為是。弟子通者，至于命大夫^[85];為郎、謁者、掌故者以百數(shù)。而董仲舒子及孫皆以學(xué)至大官。

【段意】 傳文載漢儒三十九人，重點載五經(jīng)的師承和傳述五經(jīng)的十大經(jīng)師：《詩》學(xué)經(jīng)師申培公、轅固生、韓生;《尚書》學(xué)今文經(jīng)師伏生、古文經(jīng)師孔安國;《禮》學(xué)經(jīng)師高堂生;《易》學(xué)經(jīng)師田生;《春秋》學(xué)公羊家董仲舒、胡毋生，穀梁家江生。其中插敘王臧、趙綰下吏自殺、黃生與轅固生辯論湯武革命以及竇太后叫轅固生刺豬，既反映儒學(xué)與黃老斗爭之激烈，也說明西漢最高統(tǒng)治層非常重視意識形態(tài)。司馬遷對武帝努力搶救五經(jīng)，尊重儒術(shù)，重用儒生，于字里行間滿溢贊許之情。

注釋

[1]師:指浮丘伯。魯南宮:魯城內(nèi)的泮宮。后世稱學(xué)館為泮宮。[2]劉郢:漢楚元王劉交之子。[3]疾:憎恨。[4]胥靡:又作“縃縻”。古代奴隸在繩索束縛下勞動,故名縃縻。漢代指作苦工的刑徒。楚王以胥靡折磨申公。[5]王:魯恭王劉余,景帝子。[6]獨:特別。訓(xùn):道出事物的形貌以告人叫訓(xùn)。謂申公特別能將《詩經(jīng)》內(nèi)事物的具體形貌講述出來以教誨人。[7]無傳(疑):疑可能為佚文,故補出,加上括號。[8]則闕不傳:闕,同“缺”。謂有疑惑的就付諸缺如,不傳授弟子。表明申公授《詩》的態(tài)度十分嚴謹。[9]蘭陵:今山東最南端蒼山縣與棗莊市以南地帶。[10]上書宿衛(wèi)上:宿衛(wèi),官名。夜宿禁宮,警衛(wèi)皇帝。謂王臧上書主動請求作宿衛(wèi)以保衛(wèi)武帝。[11]郎中令:掌宮殿門戶,九卿之一。[12]代:今山西太原以北地區(qū)。[13]明堂:周代置,用以宣揚政教,朝見諸侯的大殿堂。[14]束帛:古代聘問之禮。將帛卷軸成匹,五匹為一束。安車:車輪包裹軟物,是朝廷隆禮致仕高官或征聘碩學(xué)耆儒所乘用之車,常人不得乘坐。[15]軺(yao)車:輕小而華貴的馬車。[16]不在多言:不在于多說。[17]力行:身體力行,身正為治。[18]默然:武帝十分掃興而不說話。[19]太中大夫:諫議之官,秩二千石。[20]舍魯邸:住在魯王的館舍。邸,諸侯王在京師的館舍。[21]議明堂事:規(guī)劃建立明堂的事。[22]讓(rang)上:責(zé)備皇上。[23]下趙綰、王臧吏:吏,法官。下吏,交法官治罪。[24]湯、武:湯,商朝開國君主,契之后,子姓,名履。初居亳,夏桀無道,興兵伐之,放逐桀于南巢,遂有天下,國號商。號成湯,簡稱湯。武,西周開國君主周武王。姓姬,名發(fā)。受命:受天命。弒(shi):封建時代稱臣殺君、子殺父母為“弒”。[25]桀、紂:桀,夏朝末代之君,名癸。恃勇暴虐,荒淫無道,成湯伐之,敗于鳴條,放逐于南巢,夏亡。紂(zhou):商朝末代君主,名受辛,字受德。嗜酒好色,暴虐無道,周武王伐之,兵敗自焚死。[26]關(guān)于足:穿在腳上。[27]匡:糾正,挽救。[28]代立踐南面:取代他登上王位做了國君。立,君主即位叫立。踐,履行。南面,古代帝王的寶座面向南方,故稱帝王叫“南面”。[29]馬肝:馬肝有毒不可食,不食馬肝不等于沒吃過馬肉。景帝以此言阻止二人辯論。黃生以陳腐觀點言臣不能犯君,為西漢政權(quán)不可侵犯立說;轅固生則以漢取代秦為合法而立說,兩人立論雖殊,維護漢朝統(tǒng)治的立場卻一樣。黃生扼殺革命,十足的逆反潮流。[30]家人言:謂老子《道德經(jīng)》不過是平常人的言論,不能用它治國平天下。[31]司空城旦書:司空是古代管牢獄的官。城旦是服勞役的罪徒。漢初,劉家最高統(tǒng)治層尚黃老,主張清靜無為,治政尚“緩”,認為儒術(shù)過“急”,比之為律令。故竇太后譏諷儒家的學(xué)說和政治主張像律令似的“司空城旦書”。[32]豕:豬。[33]假固利兵:賜給轅固生一把鋒利的刀。[34]諛儒:利用儒術(shù)阿諛取寵的儒生。[35]征:召,召聘。公孫弘于元光五年被征,時年七十,是轅固生同鄉(xiāng)晚輩,因敬畏轅固生而不敢正眼相看。[36]公孫子句:務(wù),致力于某事,引申為爭取做到。言,發(fā)表言論。轅固生以長者口氣教誡公孫弘說:“姓公孫的小子,要致力于端正儒學(xué)來發(fā)表意見,不要歪曲儒學(xué)去迎合世俗啊!” [37]常山王:劉舜,景帝子。[38]內(nèi)外傳:《漢書·藝文志》著錄,韓嬰曾撰《內(nèi)傳》四卷,《外傳》六卷。南宋后僅存《外傳》。今本作十卷。其書雜述古事古語。雖每條皆征引《詩經(jīng)》中的句子(今本有二十八條未引,當(dāng)系缺脫),實際是引《詩》以與古事相印證,并非引事以闡釋《詩經(jīng)》本義。[39]故:原先,從前。[40]使:派遣。掌故:官名,掌圖籍故書。[41]秦時焚書四句:秦朝焚書時,伏生在墻壁里藏著《尚書》。此后戰(zhàn)爭大爆發(fā),他逃亡在外。漢朝平定了天下,伏生尋找他的《尚書》,已佚失幾十篇,只剩下二十九篇,便拿它在齊魯?shù)貐^(qū)教學(xué)。學(xué)者因此頗能講述《尚書》,華山以東的許多儒學(xué)大師沒有不拿《尚書》教學(xué)的。[42]歐陽生:歐陽和伯,千乘人。[43]千乘:縣名,今山東高青縣東南。兒(ni)寬:同“倪”,姓。[44]都養(yǎng):為博士弟子造飯。[45]間行傭賃:抽空出賣勞力。[46]以給衣食:以此使衣食自給。[47]方鄉(xiāng)學(xué):正向往儒學(xué)。鄉(xiāng),同“向”。謂張湯受武帝獨尊儒術(shù)的影響。[48]奏讞(yan)掾(yuan):讞,平議。掾,古代屬官的通稱。用兒寬專辦奏請皇帝平議案件的掾吏。[49]大獄:獄,引申為罪案,如文學(xué)之獄兒寬用古法判決疑難的大罪案。[50]寬為人句:兒寬為人溫和善良,廉潔智慧,能控制自己的欲望與情緒,而又善于草擬公文、奏書,文辭敏捷,口頭卻不善于表達。[51]天子句:武帝召見兒寬,經(jīng)過問答,武帝很喜歡他。[52]兒寬為御史大夫,事在元封元年。[53]兒寬憑個性溫善,又能奉承皇帝之意,故能從容久任。[54]對官員來說,部屬們很輕視他,不為他效力。易,輕視,簡慢。[54]逸《書》:散逸的《尚書》。據(jù)翦伯贊《史料與史學(xué)·略論中國文獻學(xué)上的史料》(以下簡稱翦說)載:“《尚書》,本是一部殘缺不完的殷、周雜史。其產(chǎn)生的時代,各篇不同,有殷代之文,有西周之文。相傳最古的《尚書》有三千余篇,孔子刪為百篇,百篇《尚書》有序,其序見于《史記》,但僅傳二十八篇。其后河內(nèi)女子獻《泰誓》一篇,為二十九篇。《泰誓》旋佚,仍為二十八篇,是為今文《尚書》,亦即西漢中期的歐陽、大夏后(勝)、小夏后(建)三派所傳之《尚書》。平帝時,出現(xiàn)了偽古文《尚書》,比今文多十六篇,是為漢偽古文《尚書》。東漢末,漢偽古文《尚書》亡佚。至東晉時復(fù)出,但比漢古文多九篇,為二十五篇,還附有一部孔安國傳,是為晉偽古文《尚書》。自是以后,偽《孔傳》流行,今日十三經(jīng)中的《尚書》,就是東晉偽古文《尚書》。” [55]《禮》:翦說:“所謂《禮經(jīng)》,在西漢初只有高堂生、徐生兩家,其后武帝至宣帝時,有后蒼氏、大戴氏(德)、小戴氏(圣)、慶(普)氏之《禮》,是為《禮經(jīng)》的今文。但以后又出現(xiàn)了《儀禮》、《周禮》、《禮記》,是為三禮。三禮自鄭康成作注,唐人因以正義以后,亦嚴然成為圣經(jīng),而漢初《禮經(jīng)》遂廢。”最本:最為根本,最權(quán)威。[56]經(jīng)不具:《禮經(jīng)》之文不具,只留下儀節(jié)。[57]善為容:善于表演禮儀。容,禮容,即禮儀的表現(xiàn)形式、姿態(tài)、腔調(diào)。[58]公戶是姓,滿意是名。[59]瑕丘:縣名,西漢置,治所在今山東充州東北。[60]六世:授受六代。《漢書》載《易》之師承六世云:商瞿子木授魯橋庇子庸,子庸授江東馯臂子弓,子弓授燕周丑子家,子家授東武孫虞子乘,子乘授齊人田何子莊。[61]《易》:翦說:“《易經(jīng)》,本是古代的一部卜筮之書,其著作年代,說者不一。顧頡剛氏謂在西周,郭沫若氏謂在春秋以后,孔子所不及見。這部書,原來只是卦爻辭,后來儒家學(xué)者加入了《易傳》,于是變成了儒家宣傳教義的圣經(jīng)。在西漢中期,《易》有施(讎)、孟(喜)、梁丘(賀)三家,是為今文三派。其后又出現(xiàn)費氏(直)的古文,京(房)、高(相)的別派,自魏王弼之注盛行江左,唐人因之以作正義,自是漢《易》諸家俱廢。今《十三經(jīng)注疏》所收者,王弼之《易》。” [62]廣川:縣名,今河北棗強縣東。[63]以治:以,因。治,有研究之義。[64]下帷:即深居。也稱深居讀書不聞外事叫“下帷攻讀”。[65]次:住。全句說,董仲舒深居家內(nèi)邊教邊讀,弟子傳習(xí)采用住留他家受業(yè)已久的轉(zhuǎn)教初受業(yè)的,有時沒人見到他的面,大概數(shù)年之久董仲舒不曾對家里的園圃觀看過,他精心治學(xué)到這般程度。[66]進退容止:進退,舉止。容止,威儀。《孝經(jīng)》有“容止可觀,進退可度”。[67]江都:郡名,治所在今揚州市。[68]錯行:指陰陽反常現(xiàn)象。[69]閉諸陽,縱諸陰:封閉南門,開放北門。陽、陰之義與今謂山之南為陽、山之北為陰同。求雨止雨之法載董仲舒所著《春秋繁露》。其實毫無科學(xué)根據(jù)。[70]未嘗不得所欲:沒有不應(yīng)驗的。[71]中:中途。[72]武帝建元六年遼東高帝廟發(fā)生火災(zāi)。[73]主父偃忌恨董仲舒,將其未成之書災(zāi)異記草稿偷竊上奏。[74]當(dāng):判決。[75]希世用事:迎合世俗以行事。[76]以弘為從諛:認為公孫弘是隨波逐流的阿諛小人。[77]膠西王:劉瑞,景帝子,武帝兄,為人陰狠。公孫弘薦董仲舒相膠西王,陰謀借刀殺人之計。[78]免:脫身。[79]名為明于《春秋》:對《春秋》研究最著名。[80]瑕丘江生:為申公之弟子。[81]遂:順遂,引申為顯達。[82]溫:縣名,今河南溫縣西。[83]處理淮南王劉安謀反案。[84]正:治罪。表明呂步舒能學(xué)以致用,也是序文孔子“作《春秋》以當(dāng)王法”的例證。[85]命:服。《公羊傳》莊公元年,有“命者何?加我服也”。加,施。《國語·周語上》載“襄王賜晉文公命”,命也就是服。命大夫,即天子賜爵服的大夫。古代以此引為殊榮,故作者特記之。《春秋》與“三傳”,翦說:“《春秋》,可以說是一部編年的‘春秋’史,但這部書,過于簡單。如果沒有傳,就令人看不懂。所以后來有《公羊》、《谷梁》、《左氏》三傳,但這三傳并不是同時產(chǎn)生的,在西漢初只有《公羊傳》一種。不久《谷梁》出來,《春秋》遂有兩傳,是為今文《春秋》。(一說《谷梁》亦系偽古文)西漢末,古文《左傳》出現(xiàn),于是《春秋》才有三傳。東漢時三傳同行,公羊為盛。六朝后,《公羊》、《谷梁》同廢,《左傳》孤行。……至清代,學(xué)者始再復(fù)三傳,但以《公羊》為盛,而《左氏》、《谷梁》不振。今《十三經(jīng)》中的《春秋》三傳并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