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神鷹》
【本書體例】
陳青云著。23章,48萬字。華岳文藝出版社1988年2月版。
太原城中,自譽“天下第一家”的石家堡堡主“武林千歲”石中龍舉行傳位于長子石家慶的隆重大典,宴請武林諸豪。一乞丐樣毛頭小子自稱三教九流外第十流“天理人道者流”浪子三郎闖入席間,嬉笑揶揄,激怒石家,遭驅逐。武士于追打三郎途中,在應氏祠堂欺侮應氏老夫婦,忽然一玉樹臨風般的佳公子出現,以“天理人道者流”浪子十三的身份,持玉簫擊退武士。一時間,兩個相貌、風格截然不同卻又各自狂詡為“天理人道者流”開山人的俠客交相隱露,行蹤詭秘。
石家往日稱霸武林,多施暴行;而四十年前一場“玉麒麟公案”,黑白道豪士為爭身上刻有絕妙玄功的玉麒麟,攪起血雨腥風,幾令武林瀕于末日。劫后經年,江湖盛傳練此金剛不壞之身玄功所必要的《玄功解》在石中龍手中。由是,龍虎會集古城,各路風云人物藉石氏傳位、其長子無能之機,或復仇,或尋《解》,矛頭齊指石家,石家堡山雨欲來風滿樓。
石中龍隱于秘室,不期遭闖入的青衣蒙面女暗算,形似中風而癡呆。浪子十三在深山小木屋中遇青衣女月華,始知她要向石中龍報殺父之仇。月華與浪子三郎相會墳場,要三郎查訪十三郎的底細。三郎卻暗中發現月華與認識石家打手的黑衣蒙面女聯手誅石門武士。疑霧重重中武林又傳言高手江天尺重入江湖,欲雪四十的前落敗于石中龍之恥。與此同時,一黑衣蒙面漢出沒城中,新堡主石家慶被劫,不久中風的石中龍又失蹤。灰衣蒙面客“誅心人”忽然入道,救石家慶,并以石中龍摯友身份處處回護石家,施展絕高武功逐走為爭《玄功解》而來的各路人馬。
浪子三郎與黑衣蒙面者惡斗,黑衣人在危勢中被“誅心人”救起,原來他是石中龍與二夫人玉鳳所生的次子石家輝。石家輝竟為劫殺其兄家慶的赤山巖秘密門戶的特使。
石家書房,黑衣蒙面女刺傷二夫人,露真容卻是月華的姐姐、石家長媳月女,她為報殺父之仇忍辱嫁給家慶,姐妹倆謊傳《玄功解》流落石家,為石中龍廣樹強敵,并尋機入密室暗傷了石氏。不意二夫人玉鳳乃鬼秀才盛思明的兒媳,為雪殺夫之恥,當年含恨帶孕委身石中龍,家輝實為盛氏嫡孫。玉鳳入堡后暗害了石氏結發妻子及其三子家光。此時又乘傳位之隙,與家輝、公公盛氏合謀翦除石家,改“天下第一家”為盛姓,稱霸武林。
石家堡中,“誅心人”與秘密門戶的太上盛思明對陣遭重創,時常易容縮骨化身浪子三郎的浪子十三施展神鷹絕功擊敗盛魔。“誅心人”除下面具,竟是石中龍,他自解中風之毒悄離秘室,號“誅心”力圖化彌冤結,終不免自食惡果。而浪子十三赫然為十余年前大難不死的石氏三子家光,“十三”實系“石三”。石中龍臨死前囑子緊守天理人道,重振家業。石三消除了認為父殺母的誤會,終于喚了一聲“爹”。石中龍含笑辭世。
小說中人物形象的塑造,往往借人物性格中矛盾對立的程度來衡量、烘托出人物鮮明的個性。此書作者即嫻熟地運用了這一手法。主人公浪子十三一方面放蕩形骸,一切唯興之所至,求心之所安,不識何為遺憾,認世無復仇之理,似抱定老莊“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以不為外物支配來保持內心平靜自由的人生哲學;一方面又不能擺脫憤世嫉俗、維護天理人道、冤德必報的入世心境,認為放棄血債何以慰母親泉下英靈,周旋于為母報仇的恩恩怨怨之中。由是忽爾為嬉笑怒罵,玩世不恭的浪子三郎,忽爾是除暴安良,解民于倒懸之苦的浪子十三,一個內心矛盾、個性抵牾的形象新新鮮鮮地立了起來,使人品讀得有滋有味。
此部作品的另一個突出特點是,結構新穎,謎中謎,環套環,仇中親,親中仇。主人公以兩副面貌出現,其女友小翠被毀面,整容后也以嶄新的面孔顯露江湖;石家長媳月女明里是堡中的主心骨,暗處卻系復仇的黑衣蒙面人;二夫人、家輝都道是石中龍的賢妻愛子,原來竟為仇家妻兒;加之穿插武林異人江天尺、林老邪等復出,向石家尋仇等諸條線索,令讀者對“誅心人”的真實面目一直猜疑不定。若此懸念至尾,使人隨作者筆端流瀉出的情緒、韻味、氣氛、節奏,時而明白,時而狐疑,時則緊張絕望,時而松弛希冀,始終跌宕于情感的波瀾里,可謂作者的高明處。
此外,作者還借主人公、造化仙翁、老小子、無緣師太等諸多人物之口,著意渲染一種超脫的意境。所謂緣就是緣,緣來即聚,緣盡即散,冥冥之中有定數,無法預知,更不能勉強。有緣實無緣,無緣卻有緣,何以勘它不破?緣非緣,孽非孽,孽即是緣,緣即是孽,有與無方寸一念而已,世事無常,南柯夢醒,所得安在?難得將有作無,將無作有,實則勘破即無。頗點綴了些佛家超脫的心靈境界,似是揚“頓悟成佛”,或是贊身外無物,求得精神上真正的自由與寧靜。如是又生出了些許令人思辯的情趣。
上一篇:《流星·蝴蝶·劍》武俠小說鑒賞
下一篇:《清風俠影》武俠小說鑒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