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蕊花·和嚴給事聞唐昌觀玉蕊花下有游仙二絕(選一)》詠玉蕊花詩鑒賞

劉禹錫

玉女來看玉蕊花，異香先引七香車。

攀枝弄雪時回顧，驚怪人間日易斜。

據康駢《劇談錄》云：“上都安業坊唐昌觀，舊有玉蕊花甚繁，每發若瑤林瓊樹。元和中，春物方繁，車馬尋玩者相繼。忽一日，有女子年可十七八，衣繡綠衣，乘馬，峨髻雙鬟，無簪珥之飾，容色婉約，迥出于眾，從以二女冠，三小仆。即下馬，以白扇障面，直造花所，佇立良久，令小僮取花數枝而出。將乘馬，回謂女冠曰：‘曩有玉峰之約，自此可以行矣?！瘯r觀者如睹，皆見。舉轡百步，有輕風擁塵隨之而去。須臾，塵滅。望之，已在半天，方悟神仙之游。劉夢得亦有詩云?！边@件事當然是傳聞，嚴給事聞聽此事后寫詩吟詠，劉禹錫這首詩就是唱和之作。前兩句是記述這一事件，后兩句是說玉女欣賞玉蕊花情景，“驚怪人間日易斜”一語既表明玉蕊花美妙，令天上玉女賞玩流連忘返不覺時光流逝，也表明天上仙女時間感與人間不同。劉禹錫另一首詩寫道：“雪蕊瓊絲滿院春，衣輕步步不生塵。君平簾下徒相問，長伴吹簫別有人?！币彩菍⒂衽路仓旅鑼懙没铎`活現，意為其步履輕盈，自有別人吹簫相伴，就不必作非分之想了。與劉禹錫同時以同題寫和詩的還有張籍，他的和詩是：“九色云中紫鳳車，尋仙來到洞仙家。飛輪回處無蹤跡，唯見斑斑滿地花。”將玉女下凡來看玉蕊花之事寫得十分肯定，“飛輪回處無蹤跡，唯見斑斑滿地花?！奔仁菍懴膳畞砣o蹤，也是對玉蕊花的零落景象描繪。王建的一首是“一樹籠蔥玉刻成，飄廊點地色輕輕。女冠夜覓香來處，唯見階前碎月明。”在諸首詠玉蕊花詩中，王建這首就詠花詩來說，還是比較具體地寫其花的形與神。寫玉蕊花似玉，其落地也輕，色也淡，觀里的女冠聞其香尋覓而至，卻又別無所見。其意象頗空靈，較之其它幾首以仙女下凡之事為主的詩要高出一籌，是形神兼備的詠花詩。另外，白居易《惜玉蕊花有懷集賢王校書起》一詩寫道“芳意將闌風又吹，白云離葉雪辭枝。 集賢讎校無閑日，落盡瑤花君不知?！碧迫藯钅短撇^玉蕊花》詩：“瑤華瓊蕊種何年，蕭史秦贏向紫煙。時控彩鸞過舊邸，摘花持獻玉皇前?！碧迫怂究帐铩短撇髟嚎椿ā穼懙馈斑z殿空長閉，乘鸞自不回。至今荒原上，寥落舊花開?！焙械摹盾嫦獫O隱叢話》云：“唐昌觀玉蕊，鶴林寺杜鵑，二花在唐時為盛，名聞天下，玉蕊花就有詞人賦詠?！币陨现T家詩證明胡仔所言不妄。但為什么唐人對玉蕊花如此關注，紛紛唱和，而對杜鵑花較為冷落，所詠甚少?；蛟S杜鵑花有杜宇魂魄附身、冤禽啼血傳說多悲傷情愫少高雅意趣緣故。而玉蕊花又有所謂玉女下凡，時人圍觀傳說，多浪漫新鮮之感，當然就一哄而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