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好事近詠梅》詠梅花詩鑒賞
陳亮
的皪兩三枝,點破暮煙蒼碧。好在屋檐斜入,傍玉奴橫笛。
月華如水過林塘,花陰弄苔石。欲向夢中飛蝶,恐幽香難覓。
借物詠懷,是自屈原《桔頌》及阮籍詠懷詩以來,許多身處亂世不能直抒胸臆的詩人所常采用的假物寄心、寫懷述志的手法。“詠梅”更是向來詩詞作家寫得濫熟的。梅的芳潔為人所共知,若只從這點著眼,自不能不落前人窠臼;但若離開這一突出的特點,又失掉詠梅的重要意義。因此,這類常見的題材是很難寫的。如何從這里別覓蹊徑,自出新意,那就看詩人的本領了。陳亮這首小令,從字面上看,既無驚人之語,又未多用事典,似乎寄寓不深。但仔細玩味,便可感到它以新的手法表達新的意趣,并未蹈襲前人舊套,實得獨創之美。
詞的上片,作者用簡練的畫筆似乎毫不經意地就點染出屋角檐下那兩三枝常見卻并未留心過的梅突然放出春花的幽姿:“的皪兩三枝,點破暮煙蒼碧”。“的皪”,是鮮明的意思。用這兩字點出梅花的秀潔和出人意料的美。又因其只有“兩三枝”,故雖美卻并不繁艷,而在“蒼碧”的暮煙襯托下,卻十分醒目。作者特用“點破”二字,以示不俗不凡。接下來,再用帶有主觀情意的“好在屋檐斜入,傍玉奴橫笛”一句,讓這梅介入人事,而賦予它以人的靈性。本來,此景應該說是“玉奴倚梅吹笛”,但在詩人眼中恰恰相反,而是這梅有意地循屋檐斜入過來,陪伴著吹笛的玉奴。作者這樣寫,不但化無情為有情,而且突出了梅的形象,吹笛的玉奴反成為陪襯了。
詞的下片進一步抒情。換頭兩句“月華如水過林塘,花陰弄苔石”不僅有承轉作用,而且極力渲染夜色,造成一種優美靜謐的境界,為寫朦朧夢境創造條件。繼而,作者別出心裁地以夢中化蝶、追蹤香跡抒發自己對梅的喜愛和追求之情。然后更出新意:續以“恐幽香難覓”一句,言夢中雖可化蝶穿花,卻因無法再嗅覓到梅的幽香而深感若有所失,寫出對梅可望而不可及的微妙心理。如此虛虛實實,或夢或醒,既真切而又恍惚,把這梅的品格和詩人的心境表達得曲折盡意,饒有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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