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成名不逐利
季先生語錄:
我們常講,在世界上,爭來爭去,不外名利兩件事。名是為了滿足求勝的本能,而利則是為了滿足求生。二者聯系密切,相輔相成,成為人類的公害,誰也鏟除不掉。古今中外的圣人賢人們都盡過力,而所獲只能說是有限。
古人云:名利之心,人皆有之。自古以來,不論是君子,還是小人,概莫能外。從古至今,多少人因追名逐利而付出慘痛的代價,從中,人們的名利之心,可見一斑。這是一個極端。還有另一個極端,它深為世人所推崇,即如陶潛那般對名利予以淡泊的態度。前者是不當為我們所取的,因為將名利作為人生的追求,不僅是人生價值缺失的表現,也是人格上的一種缺陷。而后者,人生在世能淡泊名利,是堅守本真,不與世人同流合污的表現,自古以來,深為人們贊許。
但是,現實生活中,每個人都是社會中的人,在當今這個競爭異常激烈的社會中,一個毫無名利之心的人,可以說,是難以立足于社會的。一旦有競爭,就必然會有求勝之心,而這不正與名或利密切相關嗎?說完全沒有求勝的渴望,那是非常牽強的。但是,我們也不能因為求勝而變成一個徹頭徹尾追名求利的人。這是對自我人格的一種褻瀆,更是對自己人生的一種毀滅。
試問,當今社會的一些貪官腐敗之徒,若不是追名逐利之心過剩、過強,他們能走上被槍斃或者是被終身監禁的道路嗎?“自作孽不可活”,到底還是追名逐利之心讓他們自食苦果了。
名利之心,人皆有之,這是正常的現象。換句話說,人生中,該擁有的名譽或者利益,用正當的手段去爭取,是無可厚非的。這樣的人,其為人是坦蕩的,其品行是端正的,其人格是良好的。但是,如若將逐名逐利定為人生的全部或者是最高追求,那么,這樣的人格是不足為道的。下面這個故事就說明了這個道理。
宋國有個叫曹商的人。他被宋王作為使臣派往秦國。他出發的時候,宋王給他的全部財產是幾輛車。但是,曹商從秦國回來的時候,卻帶回了一百輛車,還有許多銀兩和珠寶。
曹商回國后見到莊子,便不斷地炫耀自己。他說:“先生啊,像您這樣長年住在偏狹的陋巷里,窮得揭不開鍋,餓得面黃肌瘦,每天只能靠編織草鞋勉強維持生計的生活,我一天都過不下去!您看看我現在,靠著自己的能言善辯,贏得秦王的欣賞,秦王一高興,便賞了我一百輛車,我現在的生活多好啊。這就是我曹商與您不同的地方。”
莊子輕蔑地看了曹商一眼,直言不諱地說:“我聽說秦王在生病的時候召來了許多醫生,對他們當面許諾:凡是能挑破粉刺排膿生肌的,賞車一輛;而愿意為其舐痔的,則賞車五輛。治病的部位愈下,所得的賞賜愈多。曹商你得到的賞賜這么多,一定是舔了秦王的痔吧?你還是離我遠一點吧!”
曹商為了贏得秦王的賞識,為了追名逐利而不惜放棄自己的人格尊嚴,一切以“利”為重,把名利當作是自己的最高追求,試問,這樣的行為是可取的嗎?答案是不言而喻的。這也正是莊子蔑視和嘲笑曹商的緣故。曹商的例子對于生活中那些以追名逐利為最終目的的人來說,不失為一面明鏡。
那么,我們究竟該采用什么樣的態度對待名利,才不損害我們的人格,至少不給我們的人格帶來負面的影響呢?對此,季先生為我們指明了方向。季先生直言不諱地相告,“我名利之心兼而有之”,但是,他也坦誠地告訴人們:“即使我想再往上爬,我也絕不會奔走、鉆營、吹牛、拍馬,只問目的,不擇手段。那不是我的作風,我一輩子沒有干過?!钡拇_,季先生一生對待名利的態度是非常令人敬佩的,比如他在《病榻雜記》中的“三辭”就將他對名利的態度表現得淋漓盡致。可以說,季先生是一個極為謙虛的人??v然如他自己所說,是一個有名利之心的人,但是,他不會刻意地追名逐利,更不會因利而求名,相反,他的做法是:成名不逐利。
何以見得?拿“學術泰斗”一名來說,不論是從季先生在語言學上的成就來看,還是從他在比較文學上的成就來看,“學術泰斗”這一桂冠戴在季先生頭上都是當之無愧的,試問,當今學術界,還有誰能如季先生一樣在梵語研究上取得那么高的成就?再問,又有誰能如季先生一樣,精通幾十種冷僻的外語?然而季先生用自己的成就鑄就了自己“學術泰斗”之名,卻不去爭奪“學術泰斗”之利,而是公然請辭“學術泰斗”之冠冕,把自己打成一個“平民泰斗”。
與學術界那些為了爭名逐利而賣弄玄虛的人相比較,季先生真實、坦然、謙虛的品格更為突出。而這也正是季先生完美人格的真實寫照。
人生于世,對待名利之心,我們應當以季先生為榜樣,成名不逐利,做一個有真才實學卻又不追名逐利的人。這樣一來,我們自身的人格也會因之而不斷地完善,而不會淪為名利的囚徒,成為一個人格有缺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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