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螃蟹詩話》

據史籍記載,兩千多年前的《周禮》中就記有王宮廚師養蟹的事。唐、宋時,出現了一些關于蟹的專著,諸如傅肱的《蟹譜》、高以孫的《蟹略》、王以佐的《蟹頌》等。在我國,因產地不同,螃蟹又有河蟹、江蟹、湖蟹、海蟹之分。頗為著名的有:河北的勝芳和趙北口的河蟹,南京長江段的江蟹,浙江的炎亭江蟹,海南的和樂蟹,安徽巢湖和山東微山湖的湖蟹,最著名的是江蘇陽澄湖的清水蟹(又稱大閘蟹)和洪澤湖的中華絨蟹,等等。
螃蟹與海參、鮑魚被譽為水產“三珍”,我國歷代不少文人墨客對它情有獨鐘,留下了許多著名的詩篇。
橫行,是螃蟹的顯著特征。“斜風細雨滿江湖,帶甲橫行有幾多?”無“蟹”字而蟹之多,顯現眼前。唐代著名詩人皮日休《詠螃蟹》詩曰:“未游滄海早知名,有骨還從肉上生。莫道無心畏雷電,海龍王處也橫行。”短短四句,把螃蟹描繪得形象逼真,意趣橫生。
稻熟菊盛,正是捕蟹、賞蟹、啖蟹的最佳時節。唐代詩人唐彥謙詠《蟹》詩中道:“湖田十月清霜墮,晚稻初香蟹如虎。扳罾拖網取賽多,篾簍挑將水邊貨。”“草臥夕陽牛犢健,菊留秋色蟹螯肥。”(宋·方岳《次韻田園居》);“西風吹人不得寐,坐聽魚蟹翻菰蒲。”(明·梵琦《曉過西湖》);“猛霜風,漸肥郭索。是處橙香,薦他黃玉。”(清·洪亮吉句);“蔞蒿淺渚,有郭索爬沙,攪亂村杵。溪斷霜紅,織滿夕陽鴉渡,漁人拂曉提筐喚……”(清·陳維崧《[桂枝香]蟹》)。“螯封嫩玉雙雙滿,殼凸紅脂塊塊香。”(《紅樓夢》中林黛玉句)
也有人在詠蟹的同時,借物諷事,指刺權貴。“稻熟江村蟹正肥,雙螯如戟挺青泥。若教紙上翻身看,應見團團董卓臍。”(明·徐渭《題蟹》),東漢末年董卓,大腹便便,頗類蟹腹,故狂生用以比喻之。
魯迅先生曾稱頌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是了不起的“勇士”,誰是吃蟹第一人,至今史無考證,但其味美已舉世公認。也許人們還不熟知蟹有四味:蟹身肉潔白晶瑩,勝似白魚;大腿肉絲短纖細,味同干貝;小腿肉絲長細嫩,美如銀魚;蟹黃香味絕天下,品嘗自知。對此,清代著名劇作家李漁早有贊嘆:“蟹之鮮而肥,甘而膩,白似玉,而黃似金,已造色、香、味三者之至極,更無一物可以上之。”堪謂有“滿腹金相玉質,兩螯明月秋江”之美,令人饞涎欲滴。
“九月團臍十月尖,持螯飲酒菊花天。”“持螯飲酒”頗有一種高雅閑適的情趣。自稱“臣是酒中仙”的唐代大詩人李白詩中曰:“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萊。且須飲美酒,乘月醉高臺。”他那一副持螯舉觴之態、疏狂暈乎之狀躍然紙上。唐彥謙則寫得妙:“充盤煮熟堆琳瑯,橙膏醬渫調堪嘗。一斗擘開紅玉滿,雙螯噦出瓊酥香。”詩人把啖蟹者以蟹肉飽蘸佐料而食之描繪得栩栩如生,情趣盎然。
南宋愛國詩人陸游啖蟹詩云:“蟹肥暫擘饞涎隨,酒綠初傾老眼明。”只見他持螯獨酌,高興得連昏花的老眼亦頓時明亮了起來。宋代大詩人蘇軾可謂是個詠蟹啖蟹迷,他的“樽前已奪蟹螯味,當日莼羹枉對人。”形象地道出了“吃了螃蟹,百樣不鮮”的啖蟹感受,難怪他在江南為官時,曾在《丁公默送螃蟹詩》中道:“可笑吳興饞太守,一詩換取兩尖團。”傳神地描繪了啖蟹的樂趣,詩人以詩換蟹,得意之狀令人可掬。
現代人更是把啖蟹作為人生一大趣事。章太炎和夫人卜居吳中,深秋啖了蘇州陽澄湖蟹,章夫人湯國梨女士情不自禁地吟出“不是陽澄湖蟹好,人生何必住蘇州。”的佳句。著名畫家吳弗之亦有一首十分風趣的詠蟹詩:“九月團,十月尖,瀟灑水國天,有酒非爾不為歡。”這些優美詩句,堪謂是啖蟹吟詠的現代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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