贈你一朵

朋友說，總有許多人和事令你感慨。他從我的文字里捕捉了一絲什么。但他不知道，他也在我的文字里。書寫，更多的不是因為確切的某個人某件事，更多的是出于那一刻情緒的漫溢和飛揚。

突然想起什么，又翻了半本書，才找到那句：即使你說/“我要書寫那個離我最遠的事物/或是這個距我最近的事物。”這時，你書寫的都不過是你自己。還有這樣的句子：“你的身體是你道路上的玫瑰/一朵同時在凋零和綻放的玫瑰。”為了這朵玫瑰，日夜涂鴉，幾乎成癖。無論書寫著什么，不過是以當時的狀態、學養，從彼時的清醒或混沌出發，寫著這樣那樣的字，都是為了表達那一瞬間里的自己。誰誰誰，都不過是筆下散漫的一朵。

朋友陽臺上的曇花開了，她拍下照片傳給我。她說，煞是好看，贈你一朵。或者，書寫也不過是舉行這樣的一個儀式。把美的一面呈現給自己和讀著文字的你。

傍晚的街頭，和孩子走著，穿過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攥緊她的手，對她說，我是你的護花使者。她卻說，我是你的護草使者。好吧，親愛的，我愿意當你的草。只是再也青蔥不起。但這有什么關系呢。夏天正好，我們只是單純的花花草草，在風中唱歌。

看電影《甜蜜蜜》。人海里，再次相遇的幾率有多少？在異鄉的街角駐停，然后緩緩轉過身，那一刻，理解寬宥了之前所有的錯過，原來為的是，這一刻眼里的驚喜，為這一刻肆意的眼淚。而距離最初，他們背靠背一同乘坐那輛列車來到這個城市，已經十年。流逝的歲月里，始終沒有從彼此的生命里消失。那是距離也不能拆除的命定。它幾乎是長在靈魂里了。你再也抖落不了它。

有人說，對的時間對的地點還有對的人。贊成。其他，都成為模糊的背景了。斑駁里，有一絲亮。有人說，對比以前的文字，你成熟也老練了。那是擋不住的啊。像青春義無反顧地來，成熟亦是逃不掉的宿命。

今天有雨。流過淚的眼睛澀澀的酸。影片里的張曼玉和黎明，也是塵世里漂泊的你我。只是他們遇見了，我們還在路上。

2009. 6.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