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州[1]

陸游

【原文】

局促常悲類楚囚[2]，遷流還嘆學齊優[3]。

江聲不盡英雄[4]恨，天意無私草木秋[5]。

萬里羈愁[6]添白發，一帆寒日過黃州。

君看赤壁終陳跡[7]，生子何須似仲謀[8]。

【注釋】

[1]黃州：地名。在今湖北武漢市東，長江北岸。東坡赤壁在此。

[2]局促：受約束而不得舒展。楚囚：指處于困境而不忘故國的人。

[3]遷流：遷徙、流放。指作者被遠遣到巴蜀任職。齊優：齊國的優伶。后借指一般優伶。優伶須曲意承歡，討好于人，陸游正用此意。

[4]英雄：此處指三國赤壁之戰中孫權、周瑜等人。

[5]天意：上天之意；大自然。無私：無私情，無偏向。秋：凋零的時期。

[6]天意：上天之意；大自然。無私：無私情，無偏向。秋：凋零的時期。

[7]赤壁：在今湖北省蒲圻縣。公元208年，周瑜大破曹操之地。蘇軾《赤壁賦》和《念奴嬌》詞誤以黃州赤鼻磯為赤壁。

[8]仲謀：三國吳主孫權字。這里是說，既然南宋朝廷不思北伐，生子如孫仲謀又有何用！

【作者】

見《陸游·釵頭鳳·紅酥手》篇。

【賞析】

宋孝宗乾道五年（1169年），陸游受命為四川夔州通判。次年，他沿江前往赴任，于八月間到達黃州。見前代遺跡，念時事艱危，嘆英雄已矣，顧自身飄零，無限傷感，油然而起，遂形諸詩篇。黃州的赤鼻磯，后人常誤為三國時的赤壁戰場，而作吊古傷今之論，其中尤以蘇軾的前后《赤壁賦》為著。詩人在這里也將錯就錯，藉以抒懷。

首句直抒其懷，憤激之情溢于字詞之中。陸游萬里赴蜀，局促拘謹，官微言輕，故有如“楚囚”般難堪之嘆。頷聯借用杜甫《八陣圖》和李賀《金銅仙人辭漢歌》之意，道出詩人歲月蹉跎、壯志未酬之恨和心中不平。頸聯緊接頷聯，借所見之景，抒時不我待、英雄空有一腔報國熱忱而無法實現之情。尾聯由激憤轉入無奈，是對南宋小朝廷偏安一隅、不思恢復的諷喻。

全詩憤激凄愴，頓挫深沉，文約意深，筆法錯綜，感情真切深沉，悲痛低沉，哀惋悱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