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你一點歡心

你說：“親愛的，我要你天上的那些好玩的星星。”我點點頭，便伸手一顆顆摘它們下來，挑幾顆最亮的，叫手工好的首飾鋪子為你鑲一只指環，把其余的穿一串項鏈，還織一襲披肩，于是你光輝了。

當我陪著你，出現于社交場中，人人投你以艷羨之眼；而在你手上戴著的，頸上掛著的，肩上披著的星光閃閃下，那些裝點了貴婦人們的真珠和鉆石，白金和黃金，琥珀和翡翠，紅寶石和藍寶石，全都黯然失色了。

然而你卻鎖著雙眉，帶著愁容，使我惴惴不安。你說：“還要太陽和月亮，做我耳際的飾物。可不可以，親愛的？”這可有些為難啊。但我終于點點頭，伸手摘它們下來，像摘那些星星一樣，沒有什么舍不得的。

于是你驕傲地坐上了幸福的寶座，人們向你說諛詞，你報以微笑；左耳飾著太陽，右耳飾著月亮，你比古來最光輝的女王還要明亮千萬倍。但我從此不敢仰視你了。因為我已黑暗。完全黑暗。

你將悔恨嗎？“親愛的，還了你的日月和群星吧；我要你體面，有晝，有夜，一如昔時。”你將這樣對我說嗎？唉，唉，算了。縱令還了給我，也不再是圣潔的了。至于我之所以情愿舍棄了自己所有一切司晝的光和司夜的光，不過為的是討你一點歡心罷了。

194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