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色彩的世界

我終于回來了。好辛苦啊！

那些朱紅、殷紅、橙紅、玫瑰紅，

那些翠綠、草綠、碧綠、蘋果綠，

那些金黃、土黃、杏黃、檸檬黃，

那些孔雀藍色、紫羅蘭色、雨過天青色

和我的愛人的大眼睛海一般的湛藍色，

還有那些黑的、白的、灰的

和我所最最喜歡很濃很香的咖啡色，

他們正在列隊歡迎我的歸來，

在那塵封了七十多年的畫板上，

發出了一致的歡呼，大聲地。

是的，我終于回來了。

好久好久沒用畫筆蘸顏料

在畫布上涂涂抹抹的了——

那就讓我背著畫箱，吹著口哨，

出發吧！

我必須到南極去畫那些人模人樣的企鵝；

我必須到澳洲去畫那些善跑善跳的袋鼠；

我必須到大溪地去畫那些高更沒畫過的女人，

至于塞尚的蘋果和梵谷的向日葵我就不畫了；

而一旦回到了寶島臺灣，我的第二故鄉，

我總要多畫他幾棵檳榔樹和鳳凰木；

而一旦回到了神州大陸，我總要畫他一系列的

我老家美麗的瘦西湖和我祖籍有名的終南山；

當然，我還要去畫武昌的黃鶴樓

和蘇州的滄浪亭，我的兩個母校之所在；

至于揚州的南河下，我的初戀之街

和北京的河伯廠，我小時候放風箏的地方，

據說已自地圖上消失了。唉唉！

于是，到了二〇一三年，我滿一百歲，

那就必須乘坐一艘超光速太空船前往月球

去畫那沒有水也沒有風寸草不生十分荒涼

咱們唯一的衛星以慶生，以祝壽；

畫成，我就婆娑起舞，引吭高歌，而且

喝他一個醉。

2002年

后記： 一、我本來是學畫的，大家知道。值此新世紀的黎明，我一直都在想要重提畫筆，卻始終未能如愿。但我并未死心，那就再說吧。二、此詩初稿于8月8日，直到今天方告完成，真的是很辛苦，如果不讓我喝一杯，那你們就未免太殘忍了！2002年8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