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歸

【原文】

秋江帶雨，寒沙縈水，入瞰畫閣愁獨。煙蓑散響 ^① 驚詩思，還被亂鷗飛去，秀句難續。冷眼盡歸圖畫上，認隔岸、微茫云屋。想半屬、漁市樵村，欲暮競然竹。

須信風流未老，憑持尊酒，慰此凄涼心目。一鞭南陌，幾篙官渡，賴有歌眉 ^② 舒綠 ^③ 。只匆匆眺遠，早覺閑愁掛喬木。應難奈故人天際，望斷淮山，相思無雁足。

【注釋】

①煙蓑散響：指漁人撒網的聲音。

②歌眉：即歌女。

③舒綠：舒展愁眉，古時女子常用黛綠描眉，故以“綠”指眉。

【譯文】

秋江上細雨綿綿，寒冷的沙灘縈繞水際，登上畫樓俯視，心中充滿愁楚。漁人披蓑撒網的聲音驚動我的詩思，亂飛的沙鷗攪得我佳句難續。冷眼望去，江山盡入畫圖中，隱隱約約見隔岸房屋云靄迷，想來多半是那些漁市樵村，到黃昏時競相燃燒枯竹。

自信我風流尚未衰老，就靠著持杯飲酒，來慰藉心中的凄涼悲苦。在南邊路上頻頻揮鞭，撐篙駕船馳過官渡，幸虧有歌女為我消解愁緒。只向遠處匆匆眺望，就覺出閑愁已掛上高樹。難以忍受故人遠在天際，我兩眼望斷淮山，沒有鴻雁把我的相思深情送去。

【鑒賞】

這是一首寫秋雨秋景的詞作。整首詞都彌漫著濃濃的愁苦和悲情，抒發了秋景所觸動的感時傷懷之情，是一首不可多得的佳作。

上片寫登臨“畫閣”望見之景。前三句寫秋雨籠罩江水，水漫“寒沙”，詞人獨自一人站在畫樓之上，內心無限愁苦。全詞以清冷的筆調開篇，奠定了全詞的基調。“煙蓑散響”以下三句寫詞人被漁翁撒網的聲音和海鷗所驚擾，以至于詩性全無，再也寫不出好句。“冷眼盡歸”三句轉而寫眼前的景色，對岸云靄漫布天際，秋色冥迷，好似一幅山水畫。“想半屬”三句，寫詞人看到江上漁樵的感受，流露出深深的艷羨之情。

下片前三句寫詞人在畫樓上借酒消愁的情景：他相信自己還沒有衰老，憑借手中的美酒，慰藉心中的凄涼和愁苦。接下三句寫詞人并不是獨自喝酒，仍“有歌眉舒綠”。“只匆匆眺遠”二句寫景，為下句思人做鋪墊。“應難奈”三句撫今憶昔，表達了對故人的相思之情。所思之人在遠方，即便“望斷淮山”，也無法傳遞心中的思念。

這首詞風格淡雅，意境悲涼，是詠物詞中的名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