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章趣談·田家英

《田家英》：田家英（1922—1966），原名曾正昌，曾用名鄭昌，四川成都人。史學家。1937年赴延安參加革命，1938年加入中國共產黨。從1948年起，他當了18年的毛澤東秘書。1965年，他整理毛澤東文稿，因刪去“海瑞罷官”等詞句，受到迫害，最終以死來抗爭。一位年僅44歲極有才華的學者，從此消失在中華大地。

“田家英”名章

26歲就當上毛澤東秘書的田家英，不但少年英俊，還是一位大學問家，他的學識非常人可比。他的工作是很多的，既要忙碌于黨務、國務，還要幫毛澤東搞調查研究，查資料，整理《毛澤東選集》。但田家英總想在業余時間寫成一部清史。這又引發他另一種愛好：集藏清代文人的墨跡，包括對聯、手稿、信札、筆記。田家英自己的圖書、藏品也很多。這便使他注意與喜愛印章。

田家英擁有一百零幾方印章，“田家英”三字的名章占了很大數量。為田家英篆刻印章的有錢君匋、頓立夫、沙孟海、吳樸、王個簃、方介堪、韓登安、方去疾、陳巨來、葉潞淵等。齊燕銘在世時，曾擔任國務院副秘書長，他是一代文人，素喜治印。他一次就給田家英刻了四方印，并鄭重地刻上邊款：“燕銘刻”。

“小莽蒼蒼齋”印

“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這是清末戊戌變法失敗后，六君子之一譚嗣同留下的《獄中題壁》詩中的兩句，顯示他義無反顧、視死如歸的豪情。當時，變法失敗，但他拒不出奔避難，慨然道：“各國變法無不從流血而成，今日中國未聞有因變法而流血者，此國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請自嗣同始。”這位改革、變法的激進派，革命民主主義思想的先驅，就義時年僅三十有三。他著有《仁學》抨擊封建主義不遺余力；能詩，詩風豪邁，自謂“拔起千仞，高唱入云”。詩與文都收入自己的書室“莽蒼蒼齋”。

田家英十分傾慕譚嗣同的人品和骨氣。為了紀念他，特將自己的書齋命名為“小莽蒼蒼齋”，并解釋說：“‘莽蒼蒼’是博大寬闊、一覽無際的意思。‘小’者，以小見大，對立統一。”他有多方“小莽蒼蒼齋”印，其印文既有“小莽蒼蒼齋”，亦有“成都曾氏小莽蒼蒼齋”等，印風大都清雅別致。他收藏的清人墨跡，不論是鴻篇巨制或是單頁小札，在拖尾或押角處常鈐有“小莽蒼蒼齋”的收藏印，憂患意識，自比前人也。

“京兆書生”印

文人一向把印章作“言志”之用，除喜歡在自己所藏書籍的扉頁或作品的空白處鈐蓋名字齋印外，還喜歡蓋一兩枚閑章，以寄寓自己的心路。田家英的閑章也不少，有地攤上買的，也有請人鐫刻的，大多是一些警世之言，讀來朗朗上口，放下令人回味。如“若吾身以為吾民”、“理必歸于馬列”、“文履切于時用”等。

“京兆書生”是一方明心志的印章。作為毛澤東秘書的田家英，可謂身居高位，但他始終保持清風亮節，不失書生本色。此印為梅行所刻，印文既有氣魄，又顯示了自己的性格、志趣，確是高潔不俗，又流露出某種歉意。

“向上應無快活人”印

這是頗受田家英喜愛的一枚閑章。此印得來純是一種巧合。那是上世紀60年代初，田家英在杭州西泠印社看到吳昌碩的一副篆書聯，“心中則有歡喜事，向上應無快活人”，他覺得下聯像是自己多年做人、做事的一種寫照，便買回掛在書房里。說來也巧，不久他又在琉璃廠尋到一方朱文篆書的老印章，印文恰恰是“向上應無快活人”。至今，我們在許多他讀過的書上都看到有這方印。

“無我有為齋印”

此印為梅行所刻。梅行是田家英的摯友。田家英喜與人交往，他視人生兩件樂事：一是讀好書，一是和志趣相投的人聊天。曾任周恩來兼職秘書的梅行便是田家英的一位聊友。梅行喜篆刻，曾買了大批篆刻家的印譜。他也嘗試操刀，給田家英刻過不少印。有一次，他刻了方“忘我”的閑章，拿給田家英。田看后說：“‘忘我’不是目的，還要‘有為’呀，否則要我們共產黨人干什么？”他想了一下說：“還是刻‘無我有為’吧，以此做齋號。”章很快刻好了，這方漢印味十足的陰文篆書方章得到了田家英的首肯，稱這是梅行所刻印章中最有味道的。

“臨事而懼”印

這是一方閑章，是田家英特意讓梅行給他刻的。誰都知道，給毛澤東當秘書談何容易。初當秘書時，有一次，毛澤東請田家英吃飯，田本來是很有酒量的，但這一次只喝了一點就醉了，可見他初任時的緊張心情。在編輯《毛澤東選集》四卷時，他對逄先知說得最多的一段名言，是清代學者包世臣的話，“每至臨文，必慎所許，恒慮一字茍下，重誣后世”。他說：“封建社會修史官尚且如此，我們今日所做的編輯工作，就更不能有半點差錯了。”

“以儉養廉，將勤補拙”印

在田家英的藏書中蓋得較多的還有這方閑章，田家英把“以儉養廉，將勤補拙”看作是他的座右銘，認為這應是一個人從政、治學必備的品行。上世紀50年代中期，毛澤東需要一位懂得英語并研究國際形勢的秘書。當新華社的林克到中南海報到時，田家英曾對他說過一番話：“主席對秘書的要求很嚴，主要在工作質量上，對問題的看法要有深度，在思想方面、理論方面要有自己的見解，有獨立思考的精神。要想到做到這些，只有多讀書，不斷充實自己各方面知識，不然幾年你也幫不上主席什么忙。”田家英說自己也是“自恨讀書遲”。

小莽蒼蒼齋

無我有為齋印

向上應無快活人

成都曾氏

成都曾氏小莽

蒼蒼齋藏書印

曾氏藏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