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結》歷史評價與正史事跡,《元結》人物故事小傳
元結(公元719—772年)字次山,號漫叟、聱叟,曾避難入猗玗洞,因又號猗玗子,唐河南魯山(今屬河南)人。天寶進士。安史之亂時,曾抗擊史思明。后任道州刺史。善詩,多反映現實政治和民生疾苦。散文也多涉及時政,風格古樸。有后人輯本《元次山集》。
〔正 史〕
元結,后魏常山王遵十五代孫。曾祖仁基,字惟固,從太宗征遼東,以功賜宜君田二十頃,遼口并馬牝牡各五十,拜寧塞令,襲常山公。祖亨,字利貞,美姿儀。嘗曰:“我承王公余烈,鷹犬聲樂是習,吾當以儒學易之。”霍王元軌聞其名,辟參軍事。父延祖,三歲而孤,仁基敕其母曰:“此兒且祀我?!币蛎种?。逮長,不仕,年過四十,親婭①強勸之,再調舂陵丞,輒棄官去,曰:“人生衣食,可適饑飽,不宜復有所須?!泵抗嗥瓒扌剑詾椤坝猩?,過此吾不思也?!卑驳撋椒?,召結戒曰:“而曹②逢世多故,不得自安山林,勉樹名節,無近羞辱”云。卒年七十六,門人私謚曰:“太先生”。
結少不羈,十七乃折節向學,事元德秀。天寶十二載舉進士,禮部侍郎陽浚見其文,曰:“一第恩子耳③,有司得子是賴?!惫系?。復舉制科。會天下亂,沉浮人間。國子司業蘇源明見肅宗,問天下士,薦結可用。時史思明攻河陽,帝將幸河東,召結詣京師,問所欲言,結自以始見軒陛,拘忌諱,恐言不悉情,乃上《時議》三篇。其一曰:
議者問:“往年逆賊,東窮海,南淮、漢,西抵函、秦,北徹④幽都,丑徒狼扈在四方者幾百萬,當時之禍可謂劇,而人心危矣。天子獨以匹馬至靈武,合弱旅,鉏強寇,師及渭西,曾不逾時,摧銳攘兇,復兩京,收河南州縣,何其易邪?乃今河北奸逆不盡,山林江湖亡命尚多,盜賊數犯州縣,百姓轉徙,踵系不絕,將士臨敵而奔,賢人君子遁逃不出。陛下往在靈武、鳳翔,無今日勝兵而能殺敵,無今日檢禁而無亡命,無今日威令而盜賊不作,無今日財用而百姓不流,無今日爵賞而士不散,無今日朝廷而賢者思仕,何哉?將天子能以危為安,而忍以未安忘危邪?”對曰:“此非難言之。前日天子恨愧陵廟為羯逆傷污,憤悵上皇南幸巴、蜀,隱悼宗戚見誅,側身勤勞,不憚親撫士卒,與人權位,信而不疑,渴聞忠直,過弗諱改。此以弱制強,以危取安之繇也。今天子重城深宮,燕和而居;凝冕⑤大昕,纓佩而朝;太官具味,視時而獻;太常備樂,和聲以薦;國機軍務,參籌乃敢進;百姓疾苦,時有不聞;廄芻良馬,宮籍美女,輿服禮物,休符瑞諜,日月充備;朝廷歌頌盛德大業,聽而不厭;四方貢賦,爭上尤異;諧臣顐官⑥,怡愉天顏;文武大臣至于庶官,皆權賞逾望。此所以不能以強制弱,以未安忘危。若陛下視今日之安,能如靈武時,何寇盜強弱可言哉!”
其二曰:
議者曰:“吾聞士人共自謀:‘昔我奉天子拒兇逆,勝則家國兩全,不勝則兩亡,故生死決于戰,是非極于諫。今吾名位重,財貨足,爵賞厚,勤勞已極,外無仇讎害我,內無窮賤迫我,何苦當鋒刃以近死,忤人主以近禍乎?’又聞曰:‘吾州里有病父老母、孤兄寡婦,皆力役乞丐,凍餒不足,況于死者,人誰哀之?’又聞曰:‘天下殘破,蒼生危窘,受賦與役者,皆寡弱貧獨,流亡死徙,悲憂道路,蓋亦極矣。天下安,我等豈無畎畝自處?若不安,我不復以忠義仁信方直死矣!’人且如此,奈何?’”對曰:“國家非欲其然,蓋失于太明太信耳。夫太明則見其內情,將藏內情則罔惑生下。能令必信,信可必矣,而太信之中,至奸尤惡之。如此遂使朝廷亡公直,天下失忠信,蒼生益冤結。將欲治之,能無端由?吾等議于野,又何所及?”
其三曰:
議者曰:“陛下思安蒼生,滅奸逆,圖太平,勞心悉精,于今四年,說者異之,何哉?”對曰:“如天子所思,說者所異,非不知之。凡有詔令丁寧,事皆不行,空言一再,頗類諧戲。今有仁恤之令,憂勤之誥,人皆族立黨語⑦,指而議之。天子不知其然,以為言雖不行,猶足以勸。彼沮勸,在乎明審均當而必行也。天子能行已言之令,必將來之法,雜徭弊制,拘忌煩令,一切蠲蕩。任天下賢士,屏斥小人,然后推仁信威令,謹行不惑。此帝王常道,何為不及?”
帝悅曰:“卿能破朕憂?!边医鹞岜軈④?,攝監察御史,為山南西道節度參謀。募義士于唐、鄧、汝、蔡,降劇賊五千,瘞戰死露胔于泌南,名曰“哀丘”。
史思明亂,帝將親征,結建言:“賊銳不可與爭,宜折以謀?!钡凵浦?,因命發宛、葉軍挫賊南鋒,結屯泌陽守險,全十五城。以討賊功遷監察御史里行。荊南節度史呂湮請益兵拒賊,帝進結水部員外郎,佐湮府。又參山南東道來瑱府,時有父母隨子在軍者,結說瑱曰:“孝而仁者,可與言忠;信而勇者,可以全義。渠⑧有責其忠信義勇而不勸之孝慈邪?將士父母,宜給以衣食,則義有所存矣?!爆櫦{之?,櫿D,結攝領府事。會代宗立,固辭,丐侍親歸樊上。授著作郎。益著書,作《自釋》,曰:
河南,元氏望也。結,元子名也。次山,結字也。世業載國史,世系在家諜。少居商余山,著《元子》十篇,故以“元子”為稱。天下兵興,逃亂入猗玗洞,始稱“猗玗子”。后家瀼濱,乃自稱“浪士”。及有官,人以為浪者亦漫為官乎,呼為“漫郎”。既客樊上,漫遂顯。樊左右皆漁者,少長相戲,更曰“聱叟”。彼誚以聱者,為其不相從聽,不相鉤加,帶笭箵而盡船⑨,獨聱牙而揮車。酒徒得此,又曰:“公之漫其猶聱乎?公守著作,不帶苓箵乎?又漫浪于人間,得非聱牙乎?公漫久矣,可以漫為叟?!庇趹?吾不從聽于時俗,不鉤加于當世,誰是聱者,吾欲從之!彼聱叟不慚帶乎笭箵,吾又安能薄乎著作?彼聱叟不羞聱牙于鄰里,吾又安能慚漫浪于人間?取而醉人議,當以“漫叟”為稱。直荒浪其情性,誕漫其所為,使人知無所存有,無所將待。乃為語曰:“能帶笭箵,全獨而保生;能學聱牙,保宗而全家。聱也如此,漫乎非邪!”
久之,拜道州刺史。初,西原蠻掠居人數萬去,遺戶裁四千,諸使調發符牒二百函,結以人困甚,不忍加賦,即上言:“臣州為賊焚破,糧儲、屋宅、男女、牛馬幾盡。今百姓十不一在,耄儒騷離,未有所安。嶺南諸州,寇盜不盡,得守捉候望四十余屯,一有不靖,湖南且亂。請免百姓所負租稅及租庸使和市雜物十三萬緡?!钡墼S之。明年,租庸使索上供十萬緡,結又奏:“歲正租庸外,所率宜以時增減?!痹t可。結為民營舍給田,免徭役,流亡歸者萬余。進授容管經略使,身諭蠻豪,綏定八州。會母喪,人皆詣節度府請留,加左金吾衛將軍。民樂其教,至立石頌德。罷還京師,卒,年五十,贈禮部侍郎。
《新唐書·元結傳》卷一四三
〔注 釋〕
①親婭:親戚。婭,姊妹之夫相互的稱謂。②而曹:爾曹,你們。③一第慁子耳:進士及第,自己受累罷了。④徹:通,達。⑤凝冕大昕:戴著冠冕等著黎明時刻到來。大昕,昧爽,黎明時刻。⑥顐官:善于說笑戲謔的官員。⑦族立黨語:聚在一起私語。族,會聚。⑧渠:通“詎”,豈。⑨帶笭箵而盡船:帶著裝魚的小竹簍而聽任漁船漂流。
〔相關史料〕
癸卯歲,漫叟授道州剌史。道州舊四萬余戶,經賊已來,不滿四千,大半不勝賦稅。到官未五十日,承諸使征求符牒二百余封,皆曰:“失其限者,罪至秩削?!庇趹?若悉應其命,則州縣破亂,剌史欲焉逃罪?若不應命,又即獲罪戾,必不免也。吾將守官,靜以安人,待罪而已。此州是舂陵故地,故作《舂陵行》以達下情。
元結《舂陵行并序》
覽道州元使君《舂陵行》兼《賊退后示官吏作》二首,……知民疾苦,得結輩十數公,落落①然參錯天下為邦伯②,萬物吐氣,天下少安,可待矣!
杜甫《同元使君舂陵行序》
〔注 釋〕
①落落:稀疏的樣子。②邦伯:州牧,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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