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州文化·豐富多彩的少數民族文化·信仰和崇拜
貴州各少數民族普遍信仰多神,這是階級社會產生前“萬物有靈”演變而來的原始信仰。正如恩格斯說的:“是在最原始時代,從人們關于自己本身及其周圍外部自然界的極愚昧、極朦朧、極原始的觀念中發生的。”(恩格斯:《費爾巴哈與德國古典哲學的終結》)
多神信仰可分自然崇拜、鬼神崇拜、圖騰崇拜、祖先崇拜和由此產生的巫師和占卜術。
自然崇拜在貴州各民族中極為普遍。大至天地山川,小至村寨旁的樹、石都賦予了神的含義。苗、布依、侗、水、瑤、仡佬各族村寨旁都有神樹,布依族還有男神樹、女神樹之分;許多民族對神秘莫測的溶洞也稱之為神洞,對之膜拜;自然界的現象也予以神化,各族都普遍尊崇雷神、雨神;侗族村寨旁的一座橋、一個石凳、一口井都是神;山上的奇巖、怪石也是神,生了兒子要拜石作干爹,稱“保爺”。還有的民族有崇拜“石主”的習俗,“石主”即“石祖”,為一種生殖崇拜。對大自然萬物的崇拜是人們將大自然當作不可思議的神秘力量而產生的恐懼心理,這是人間的力量采取了超人間力量的形式,所以自然崇拜是原始宗教的起源。自然不僅懲罰人類,更重要的是給予人類,人類在自我意識萌動期一方面對自然之母無比恐懼,另一方面也懷著無限崇敬的心理,由此也產生了保護山川、森林、樹木的意識,盡管他們的認識是幼稚的,但熱愛自然的感情也是真摯的。
鬼神崇拜是原始人類生死觀認識的開始,他們不能科學地認識人的生老病死,特別認為人有靈魂、肉體之分,肉體死亡,靈魂還存在。作為家長的老一代,生時熱愛本氏族或本家庭年幼的一代;死去后,后輩希望他們繼續起保祐、庇護氏族或家庭的作用。鬼神又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往往面目可憎,于是鬼神又有了善、惡之分了。貴州各少數民族,普遍信奉鬼神,所以特別重視葬儀,有許多禁忌,一方面希望先人能早日升天,不要貪戀家庭,留在家里作祟,另一方面又希望先人能夠早降福祉,賜福給子孫。如羅甸的布依族老人去世入殮時,家族中無子嗣的中年人,可送一張帕子同殮,認為這樣就可保佑生子。
圖騰崇拜產生于氏族社會,是人們探尋氏族起源時產生的。當時人們除崇拜自然外還將與人類生存有密切關系的動、植物作為一種神靈來崇拜,由此進一步認為這種動、植物與本氏族有血緣關系,將它作為本氏族的保護神和徽號、標記,受到氏族成員頂禮膜拜。貴州各民族中崇拜龍的民族有苗族、布依族。苗族中有祭龍、招龍、接龍等儀式,祭龍是為了祈求風調雨順;招龍流行于臺江,意在請龍神保佑地方平安;黔東北一帶苗家為家庭興旺要舉辦盛大接龍儀式。布依族對龍的崇拜可見本民族的傳說,傳說中布依女始祖“雅王”生了兒子“元”,一誕生便受到九條龍的庇佑,所以布依族崇拜的龍有九種,各司其職。鎮寧布依族《敬龍經》中就有臥龍、家龍、出龍、圈龍、寨龍、朝門龍、造園龍、銀么龍、糧母龍。每逢節日必耍龍,在河邊祭龍神。他們崇祀的龍與漢族的龍在外形上并不相同,血盆大口,并有龍須,婦女們視龍須為貴,常用龍須系在小孩手上。銅鑄的龍寶,上扎各式花朵,無子夫婦備酒肉請去供奉,以祈生育男孩,若生子,稱“龍神感生”,婦女們衣裙也喜繡龍形。苗族除崇奉龍外還崇祀楓木、蝴蝶。至今臺江一帶苗族搬家,必先在新址種楓樹,樹活才定居,否則離去,以此向祖先請示可否在此安居。凱里苗族,蓋新房,中柱必用楓木,孩子患病,家長抱孩子到楓木前拜祭,認為祖先會驅除病魔。祭祖大典“吃牯臟”,必用楓木做的棒,木鼓必用楓木做。另外蝴蝶在苗族中稱為“蝴蝶媽媽”,苗族婦女最喜愛以蝴蝶作圖案繡在衣裙上。對蝴蝶的崇拜有時達到極虔誠的程度,如家中口角,蝴蝶正好飛入家中,頓時,一切爭吵均須停止,認為是祖先指責。可見苗族除以龍為圖騰外,還曾有過用楓木、蝴蝶為圖騰的時期。
人類歷史發展中,母權社會早于父權社會,祖先崇拜中最早的往往是女性,這在貴州各少數民族的祖先崇拜中體現得相當突出。
苗族古代傳說中說,楓木心中產生了妹榜妹留(蝴蝶媽媽),妹榜妹留與水泡“游方”生了十二個蛋才有了人類,妹榜妹留便是苗族崇拜的母神。布依族有母神雅王,她是小孩的庇護神,至今布依族供祖之后都要敬母神以祈安康。侗族的薩歲又稱薩麻、薩丙、莎堂,按意譯為神圣祖母之意,是侗族共同祖先的化身。侗族祭薩歲極隆重,有專門的祭堂稱“堂薩”,即是祖母堂、圣母堂之意。侗族原始宗教崇拜中,主神也多為女性,如一般民族雷神稱雷公,為男性;侗族則為女性即雷婆,這都是母系氏族社會的痕跡。水族中威信最高的神稱牙巫,“牙”在水語中為婆、奶之意,她將天地撐開,締造了世界萬物,當然也是母系氏族女首領的化身。
當氏族發展到父系時代,男性的始祖崇拜便取代女性。漢族中盤古開天辟地造宇宙的神話就是這樣產生的。貴州少數民族中,如苗族、瑤族都有盤古崇拜,水旅中在崇拜牙巫的同時也崇拜另一開天辟地的恩公。對男性始祖的崇拜,現實中便是家庭中的男性老人喪葬儀式的隆重,由于人類始祖是遠祖,不及自身家庭的近祖來得直接,所以祖先崇拜的直接對象往往是家庭祖先。
貴州境內各民族對祖先崇拜儀式的隆重、場面之熱鬧是罕見的,其中尤以苗族“鼓社祭”常常吸引了無數民族文化工作者、研究者及旅游者前往參觀。
鼓社祭又稱“吃牯臟”,以“疆略”為單位進行。一個“疆略”是一個始祖傳下來的血族兄弟,其標志為共同敬奉一個木鼓,相傳他們祖先的靈魂便附在這個木鼓內,所以祭鼓實際上是祭祖。祭祀有定期和不定期兩種,比較隆重的是定期的三、五、七、九、十二年,以十二年舉行的規模最大。一般準備期達三至四年。先要選牛,一般要水牯牛,體形健壯、毛色油黑無雜毛、有五個毛旋最佳。選好后單獨圈養,以備祭祖用。祭祖前幾天,全寨男女老少都盛裝打扮,吹蘆笙、踩歌堂十分熱鬧。前一天進行“踩堂”儀式,牯臟頭(節日主持者)身穿羽毛繡花古裝領隊,后面是蘆笙隊和一家一家的隊伍,各家都要將自己已故老人喜愛的衣物拿出,繞堂走三圈,這時蘆笙齊鳴,土炮隆隆,一片歡騰。第二天為祭祀正日,凌晨將牛牽到祭堂,先念《祭祖詞》,然后宰牛,牽牛不止一頭,有的寨牽到數十頭。從這天起到第三天,全寨男女老少及鄰寨的親朋好友乃至來參觀的生客都應邀作客,開懷暢飲。由于“吃牯臟”前后時期長達七天,化費巨大,大量屠宰耕牛,許多地方已逐漸停止舉行,有的地方雖舉行,也作了改進,有幾寨合宰一頭牛,再添一頭豬的,分完肉后,各祭各的祖宗。除苗族“鼓社祭”極隆重外,仡佬族的“做嘎”(也是祭祖)也要殺牛、宰豬,時間也長達三天,瑤族的“還盤王領”儀式也很隆重。
祖先在各家庭中地位都極顯要,堂屋正中都有祖先神位,過年過節都要在堂尾中祭祖。中國儒家經典《禮記》中說:“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這是中國人對人生本原的基本觀念,認為自然界給了我們衣食,祖先給了我們生命,要報答本恩,方式便是祭祖。漢族是這樣,許多少數民族也是這樣。
敬鬼神,溝通人與鬼神之間的巫師,便是不可缺少的了。巫師在各民族中稱謂不一,苗族直稱巫師,但有男女之分;侗族稱法師、祭師;布依族稱“布摩”、“老摩”;仡佬族也有男女之分,男稱“哎播”,女稱尼薅;彝族稱“畢摩”;瑤族稱“師么”、“道么”。巫師一般無級畢,只有瑤族須通過度戒形式才能取得高一級稱號,以便主持更大祭典。巫師平時驅鬼、主持祭典,同時也是民族文化的保存者和傳播者,彝族的畢摩便是彝文掌握者。無文字的民族,民間傳說、詩歌、特別是口頭傳說的史詩一般都掌握在巫師手中。“巫”與“史”的結合,這里可得到具體證實。
貴州很早便普遍流行“雞卜”、“蛋卜”,火燒雞骨和蛋殼,看其紋路以占卜吉兇。有的民族如苗族還有螺卜、草卜、牛卜、草鞋卜等等。占卜的目的是祈祥禳災,預知禍福,執行者就是各種巫師。這自然是科學文化不發達而產生的迷信。隨著科學技術進步和醫療事業的發達,迷信已逐漸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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