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詩《管道升·題畫》原文賞析
春晴今日又逢晴,閑與兒曹竹下行。春意近來濃幾許?森森稚子石邊生。
道升,字仲姬,吳興人,元代大書畫家趙孟頫妻。據孟頫《松雪齋集》記載,她曾受元朝皇帝之命書寫《千字文》,送秘書監裝裱收藏;又嘗畫《墨竹》、設色《竹圖》以進。又據伊世珍《嫏嬛記》稱:“管夫人性嗜蘭梅,下筆精妙,不讓水仙。有時對庭中修竹,亦自興至不能自休。”可見她是一位詩、書、畫俱精的女才人。
這首題畫詩,是詩人自題畫竹之作。據曾目睹此畫的清人孫承澤說:“管夫人畫竹,風格勝子昂。此幀凡三竿,極其蒼秀。”(《庚子銷夏記》)詩也寫得明朗開豁,生趣盎然,在眾多題竹詩中獨具一格。
開頭一句“春晴今日又逢晴”,點出季節,為后文寫竹筍做鋪墊。一連用了兩個“晴”字,見出畫面設色一定是十分明快,使讀者心情也不禁隨之開豁興奮。接下,“閑與兒曹竹下行”一句,可能是實寫,也可能是虛寫。所謂實寫,即畫面上著一淡裝婦人,攜一小兒,悠閑在竹下觀賞信步。所謂虛寫,則畫中并無人物存在,這句詩只不過是帶出創作時的背景,說明作者作畫前或者曾有攜兒觀竹之舉,或者為了適應畫面需要而虛擬其辭。詩與畫配合不一定呆板對號,這種例子在題畫詩中屢見不鮮。從上面《庚子銷夏記》 只提到竹而沒有提到人物來看,似以后一種可能性為大。
第三、四句,用自問自答語氣寫出,句式靈活。“春意近來濃幾許?森森稚子石邊生。”“春意”二字與首句“春晴”二字綰合,構成前后呼應之勢。春是大自然的時序,本無“意”可言,所謂“春意” 只不過是說春天的氣氛。春來萬物俱有生氣,千紅百紫,眾彩紛呈。春天的氣氛可從花鳥蟲魚數不清的自然物中體現出來。詩人把這些統統舍棄掉,而專取“稚子”來表現春意,目的在于緊扣畫面: 在那挺拔的竹下與嶙峋瘦石的周圍,有一簇簇可愛的幼筍叢生。《竹譜》: “筍,世呼為稚子,又曰稚龍,曰籜龍,曰龍孫。”
這首詩的前兩句寫人,后兩句寫竹,而人與竹又長幼老小兩兩相襯,別具風姿。從這首詩中,讀者可以體味到詩人對新生命的無限愛撫之情。本來,竹筍就逗人喜歡,不然人們不會親切地稱呼它為“稚子”。“籜龍正稱冤,莫殺入汝口”(盧仝《寄男抱孫》); “漢川修竹賤如蓬,斧斤何曾赦籜龍”(蘇軾《筼筜谷》)。歷代詩人不斷為它的被斫食喊冤叫屈,都說明人們對竹筍的深深愛惜之情。
題畫詩可以選擇畫物多種屬性的某一側面來抒寫性靈,尤以題畫竹詩更可從眾多角度來作這種選擇。如畫竹大家鄭板橋就頌揚過竹子的倔強、虛心、放逸、恬淡、清潔、高雅、雄偉……借以抒寫性靈。而管道升作為一位具有慈母胸襟的女性,在詩中發出對幼小生命的無限憐惜愛撫之情,不也是很自然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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