熨斗兒熨不開眉間皺,
快剪刀剪不斷我的心內愁。
繡花針繡不出鴛鴦扣,
兩下都有意,人前難下手。
該是我的姻緣奇,
耐著心兒守!
——明·熊稔寰輯《精選劈破玉歌》
本篇寫出了對情人既急切地思念和憂愁,而又無可奈何、只好耐心等待的心態。
前三句以具體生動的比喻,活畫出了詩人那種為“繡不出鴛鴦扣”——愛情婚姻無法圓滿實現,而“眉間皺”、 “心內愁”的形象。
是誰阻礙了他們愛情婚姻的圓滿實現呢?既不是因為找不到理想的愛人,也不是由于哪一方變心,而是“兩下都有意”,只因“人前難下手”。這就是說,是由于封建禮教、封建意識占統治地位的客觀環境,在阻礙著他們大膽地自由相愛。詩人不是把矛頭指向封建家長個人,而是指向整個社會上的封建禮教和封建意識,包括詩人自身也不免受封建禮教和封建意識的束縛,這是造成詩人“熨不開眉間皺”, “剪不斷我的心內愁”的根源。因此,它不是某個人的罪孽,而是那整個封建社會的悲劇,封建時代的悲劇。
“人前難下手”,他們是否就此罷休呢?不。是否奮起抗爭呢?也不。詩人的態度是:“該是我的姻緣奇,耐著心兒守。”既不就此罷休,也不激烈抗爭,而是抱定“耐著心兒守”的態度。這可以說是最典型地反映了大多數中國人的心態。這種中庸的心態,正是中國封建社會成為世界歷史上最為漫長的社會制度的根源之一,也是中國人民長期擺脫不了“眉間皺”、 “心內愁”的痛苦熬煎的根源之一。幸福的生活要靠我們自己去積極爭取和辛勤創造,光是“耐心兒守”,必然只能是內心痛苦的延長。因此,這雖然是一首情歌,但從它所反映的心態來看,卻具有極為廣泛的典型意義,值得引起人們的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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