酬耿少府見寄
方丈蕭蕭落葉中,
暮天深巷起悲風。
流年不盡人自老,
外事無端心已空。
【前解】
前解,自寫。“方丈”者,寄居僧舍,其大小不過十笏也。“蕭蕭”者,葉既辭樹,又不到地,方落未落,其景蕭蕭也。“中”者,天既欲暮,巷又獨深,忽然風起,四面葉落。“暮天”則時時有風,“深巷”則寂寂無事,于是十笏之屋,更無所睹,但見其在落葉之中也。然則何不掩方丈,踏落葉,暫出深巷,略遣暮天。而無如年自流,人自老,事自多,心自空,既是了不相關,無妨死心獨坐也。[一解,只寫無人見寄,以與后解頓挫耳。]
家近小山當海畔,
身留環衛隱墻東。
遙聞相訪頻逢雪,
一醉寒宵誰與同。
【后解】
后解,寫少府。家近小山,言少府亦將歸隱。“身留環衛”,言少府特偶未去。稱“環衛”者,少府職近宮闈故也。然則少府與我,心同,地同,寂寞同,牢落同,既是無所不同,便應無日不同。乃聞頻頻訪我逢雪,何不特特招我同醉耶?[少府見寄,只道相訪。如此奉酬,便要相招矣。此非無俚窮相,實是同調共憐也。故云:唐人五、六措語,一意全為七、八。試看如此七、八,若無五、六,即豈復成詩?然如此五、六,若無七、八,則又何為而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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