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未明

東方未明⁽¹⁾，顛倒衣裳⁽²⁾。顛之倒之⁽³⁾，自公召之⁽⁴⁾。東方未晞⁽⁵⁾，顛倒裳衣⁽⁶⁾。倒之顛之，自公令之⁽⁷⁾。折柳樊圃⁽⁸⁾，狂夫瞿瞿⁽⁹⁾。不能辰夜⁽¹⁰⁾，不夙則莫⁽¹¹⁾。

【譯詩】黑夜沉沉，東邊的天空還沒有放亮，急忙起床，穿錯了上衣與下裳。為什么穿錯了上衣與下裳？只因為監工頭令我快快把工上。黑夜茫茫，東方的天空還不見晨曦，急忙起身，穿錯了下裳與上衣。為什么穿錯了下裳與上衣？只因為監工頭召我召得急。折下柳條為老爺編那藩籬，監工頭瞪著眼，一刻不敢松弛。沒日沒夜地為他而辛勤勞作，不是說你早，就是說你遲。

【解析】《詩序》說：“《東方未明》，刺無節也。朝廷興居無節，號令不時，挈壺人不能掌其職焉。”這是說此詩是諷刺國君興居無節，號令不時而作。倘是如此，則與挈壺人無干。朱子《辨說》也以為“……未必皆挈壺人之罪也。”這話倒是有些道理的。不過，此詩倘如此解釋，則“折柳樊圃”四字卻沒有著落，無法解釋。故此詩恐余冠英之說為是：即勞作者折柳枝為貴族編園圃之藩籬。這樣，“狂夫”就無疑是監工的工頭兒。這就找準了靶子，因為此詩之憤怨集中發泄在“狂夫”身上。蓋“狂夫”宜為貴族之管家之類，抑或官府之役吏，此種人之蠻橫刁鉆者最為可恨。此種人權勢不大，卻也有之，權勢在手，則蠻橫無理，胡作非為。諺語曰：“閻王好見，小鬼難當”蓋指此輩。此輩不可一世，自以為握有生殺予奪之權，管叫你前也不是后也不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早也不是，晚也不是”(不夙則莫)，以逞其威，以快其意。此種人是國家的蠹蟲，民族的敗類，事情多是壞在彼輩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