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鑒賞《楊萬里·昭君怨》詠荷上雨

楊萬里

詠荷上雨

午夢扁舟花底，香滿西湖煙水。急雨打篷聲，夢初驚。卻是池荷跳雨，散了真珠還聚。聚作水銀窩，泛清波。

【鑒賞】 荷葉表面構造特殊，水珠到了荷葉上，凝聚力特別大，不易散開，形成一個個珍珠般的透明晶瑩的水銀珠。如果下雨，那就更好看了： 雨珠打在荷葉上，荷葉又有彈性又滑溜，水珠會彈跳起來。無數的雨珠，落在滿池數不清的荷葉上，那大大小小彈跳不已的珍珠，那令人心醉的聲響，真使人眼花繚亂，應接不暇。這就是“池荷跳雨” 的美好景觀。如果是乘著小船，劃進湖中，穿行在朵朵荷葉中間，再遇上一陣急雨，親身體會一下這美妙的動感和聲響，真正是一種人生的享受。楊萬里是位田園詩人，這首荷上雨的小詞，就是描述這一詩意境界的成功之作。夏日避暑，多在樹下山上亭間，而楊萬里別出心裁，劃只小船到湖水間荷花下睡午覺來了。西湖滿是荷花荷葉的清香，十里煙水迷離，使人眼花心醉。在這地方睡個午覺，真要連氣息都清香起來。不知睡了多久，迷糊中或聽得一陣急雨，敲打著船篷，驚醒了，抬頭起身，原來不僅僅是雨打船篷的聲音，那池荷跳雨聲更大更響。上下左右四面八方一齊跳著響著。雨珠在荷葉上彈來跳去，最后聚攏在中間的小窩里，晃蕩著像一窩水銀。又一顆雨珠砸在銀窩里，水銀珠跳散開來，很快又滴溜溜在中間聚合。水銀窩越聚越大，荷葉終于支持不住了，葉面一晃一歪，那窩水銀瀉出一股清波，溜到湖水里去了。這首詞寫得如此真切，讀了之后，如同真的感受到了 “池荷跳雨” 的境界，聽到了那滿池的聲響，嗅到了那滿池的荷香。詞的上闋，敘述了夏日午夢這一特定的背景，為急雨打荷創造了一個特殊的心理感受基礎。那酷熱蒙眬中的人，不正是對于清涼的雨中世界和雄壯激動的聲響有著強烈的潛在需求嗎?詞的下闋，為了描寫出池荷跳雨的動感，用了 “跳”、“散”、“聚”、“泛” 這四個富于動作性的動詞，一下子就把荷上雨珠這一特定事物的本性給抓住了。細讀這首詞，一定會使人有身不由己地晃蕩起來的特殊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