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位
折得蘆笙和竹枝,深山酬唱《妹相思》。
蠟花染袖春寒薄, 坐到懷中月墮時。
作者嘉慶二年(1797)在貴州體察了苗族的風情之后,寫了這篇別有情趣的苗族愛情詩,為我們留下了一朵芳香沁人的奇葩。
人們根據(jù)苗族婦女的發(fā)式和服裝把苗族分為青苗、花苗、白苗、偏梳苗等。詩篇以“白苗”為題,生動地描寫了白苗青年男女約會談情的情景,全詩充滿了濃郁的苗山情調(diào)。
自古以來,苗族的各種風俗習慣中,當數(shù)青年男女們以談情說愛為目的的社交活動最為突出。他們的交往除了過節(jié)和趕集等活動之外,每年還有規(guī)模盛大的春秋兩季專為男女求偶舉行的大集會。詩人抓住了這一特色,以一對青年男女的約會談情為典型,作了生動的描寫:初春時節(jié),月色黃昏,深山坳里,一個小伙子吹著蘆笙表達對姑娘的愛情,他身邊的阿妹深情地對歌酬唱。“《妹相思》”,為男女酬唱的歌曲。傾吐心中的愛慕與相思,盡管春寒料峭,寒意襲人,穿著蠟染花布衣服的阿妹感到有些涼意,但愛情驅散了寒冷,他們情投意合,偎依而坐,沉浸在愛情的幸福之中,直到懷中溫情的月亮悄悄落下時,才依依分手。“懷中月”是就戀人的感受而言的,盡管月光普照,但他們看到的只有懷中的月色。詩人以明快的弦律譜下了這一曲“蘆笙戀歌”,用鮮明的色彩描繪了這一幅“深山酬唱到月落”圖,表現(xiàn)了苗族青年豪放、熱情的性格,以及熱烈、純樸的愛情。
詩篇的語言通俗而又清雅,可謂雅俗共賞。詩人用“竹枝”、“酬唱”、“相思”、“蠟花染袖”、“坐”等詞語從行動、聲音到思想感情、感受、姿態(tài)以至服裝等多方面、多角度地精工刻畫了阿妹美麗、深情的形象。杜甫的《佳人》詩篇中有“天寒翠袖薄”的詩句,以“翠袖”代稱美人。舒位暗引古人詩意對苗嶺深山的姑娘代之以“蠟花染袖”,既有苗族特征,又富有新意。詩人對阿哥的刻畫僅僅只用了“折得蘆笙”一句,表面上一筆帶過,實際上深山戀愛的整個過程阿哥都在其中,他那充滿青春活力的形象,通過阿妹的相思和鐘情,早已完美地烘托出來了。
[注]詩人自注:“白苗之習,略同花苗,其服先用蠟繪花于布而后染之,既染去蠟,則花見焉。蘆笙者,編蘆管為笙,有簧。男女相會,吹以倚歌。歌曲有《妹相思》、《妹同庚》者,率淫奔私昵之詞。貴定、龍里(縣名,今貴州省黔南苗族自治區(qū)北部)皆有。衣尚白,故日白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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