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塘江畔是誰家,江上女兒全勝花?
吳王在時不得出,今日公然來浣紗。
這首詩不事藻飾,全是素描,又通篇口語,明快好懂,卻又委婉深曲,在昌齡七絕中別具一格。尤為可貴的是這篇佳作詠嘆了勞動女子的群體之美,在唐代詩歌中使人耳目一新。
詩的前兩句,寫浣紗女兒之美。其特點是,既不說眾女子目光的多情傳神,也不說其笑聲的清脆動人,更不說肌膚的細嫩柔滑和氣味的馨香誘人,只是像素描一樣,說她們“全勝花”,讓人從“是誰家”這個飽含驚訝的疑問里感受、品味詩人的贊嘆之情,聽出弦外之音:“這江上比花兒還好的女兒們,是不是來到人間的天上仙女?”詩的后兩句,進一步頌揚眾女子之美,也說她們遇上了好時代。但是詩人仍未作任何具體描摹,只是奇想忽發,暗暗拉來西施與之相比,說她們“吳王在時不得出,今日公然來浣紗。”這兩句,表面上似乎是對浣紗女的惋惜,說她們沒能生長在吳王時期,如果生長在那個時候,一定會像西施一樣被勾踐從越國送往吳國,大受吳王夫差的寵愛,這好像是憾事,但實際上卻是一種幸運。由于她們逢上了升平盛世,免除了被作為貢品送入敵國的憂慮,完全能夠無拘無束地在自由天地里展現風姿,痛快浣紗。誰能不說這是一種莫大的幸事!鐘惺在《唐詩歸》里說:“味‘公然’二字,似恨是幸。”確為中的之語。
為了頌贊眼前江上浣紗女,詩人先從眼前寫起,接著又遙遙著筆,用“吳王在時不得出”,在遺憾中傳出對“公然來浣紗”的女子的慶幸,曲折深蘊而又留有空白。再者,浣紗女與西施之間,除了貌美之外,重要的是從前的西施也曾在若耶溪浣紗,浣紗使二者多了一層可聯性。盡管歷史上的美女很多,但是誰也不及以西施相比恰當。尤其高明的是,詩人又在同中求異,在異同之間略作點撥,使平白明快的話語注入耐人品味的意蘊,表現浣紗女勝過西施的命運,顯出巧妙和深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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