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年不滿百
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為樂當及時,何能待來茲?愚者愛惜費,但為后世嗤。仙人王子喬,難可與等期。
這首詩寫人的生命短促,不滿百歲,應當及時行樂。這首詩還是有它的積極意義的,即反對吝嗇,反對迷信求仙。人生短促,為什么“常懷千歲憂”呢?因為要替子孫打算,替自己死后冢墓等打算。“晝短苦夜長”,即苦晝短,白天不夠游樂;苦夜長,夜間不便游樂。這個“苦”兼指“晝短”、 “夜長”兩方面說,因此要把夜變作晝,“何不秉燭游”,夜里拿著蠟燭去游樂。這就宣揚及時行樂,所以說: “為樂當及時,何能待來茲?”來茲即來年,茲,新生草,一年草生一次,故稱“茲”為“年”。
接下來講不能及時行樂的原因,一種是“愚者愛惜費,但為后世嗤。”行樂要花錢,吝嗇的人愛惜錢,舍不得花,不能及時行樂,詩里稱為愚者。這個愚者跟“千歲憂”聯系。因為他愛惜錢,把錢積蓄起來留給子孫。子孫有了遺產,就會享樂,不好好努力學習工作,反而害了子孫,所以稱為“愚者”,只落得被后世人嗤笑。另一種是羨慕“仙人王子喬”,即想修仙,來求長生不老。《列仙傳》,王子喬是周靈王太子,名晉。好吹笙作鳳鳴。后來道人浮丘公把他接到嵩山上去,成了仙。 “難可與等期”,難得能夠跟王子喬得到同樣的希望,即難以成仙。要成仙,要求道人修煉長生不死的丹藥,那就需要很多的錢,不能化缽去游樂了。但從道人求的不死的金丹是假的,不能成仙,所以也是愚者。這里的“愚者”當指兩種人,一種是愛惜費的吝嗇者,一種是求仙者。破除吝嗇和求仙,是有積極作用的。這里也呼應上文,即呼應“常懷千歲憂”,又就有破除為子孫打算的千歲憂在內,這也有些積極性。不過,總的說來,這個“及時行樂”的思想是有些消極的。
這首詩在藝術上的特點,一開頭點明“千歲憂”,這個“千歲憂”跟“不滿百”構成對比,更強烈地突出“千歲憂”來。又用首尾呼應的寫法, “愛惜費”和求仙,構成“千歲憂”的原因,又成為不能及時行樂的原因。這種首尾呼應是寫得含蓄的,但用“愚者”來點破,構成含蓄與點明相結合。在“愚者”里,不僅點破吝嗇的不對,也點破求仙的不對,更點明“千歲憂”的不對。這樣,這一點破具有畫龍點睛的作用,使全詩從及時行樂的消極性,轉向破吝嗇、破求仙、破百憂的積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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