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放歌行
蓼蟲避葵堇,習苦不言非。
小人自齷齪,安知曠士懷?
雞鳴洛城里,禁門平旦開。
冠蓋縱橫至,車騎四方來。
素帶曳長飆,華纓結遠埃。
日中安能止,鐘鳴猶未歸。
夷世不可逢,賢君信愛才。
明慮自天斷,不受外嫌猜。
一言分珪爵,片善辭草萊。
豈伊白璧賜,將起黃金臺。
今君有何疾,臨終獨遲回?
《放歌行》,屬樂府《相和歌辭》。這首詩寫了曠士不仕而自放的胸懷和小人鉆營奔競的情況。
開頭四句為一層。 “蓼”是一種植物,葉味辛辣。 “葵”是蔬類植物。 “堇”,草名,味甜。蓼苦葵甘。這是說蓼蟲生來不識甘味,只知辛辣。小人只局限于狹隘的境地,不知曠士的寬闊胸懷,就如同蓼蟲不知甜味一樣。詩人以蓼苦與葵堇之甘甜對比,以小人的“齷齪”和曠士的豁達對比,說明小人不知豁達之士的胸懷。
中間八句為一層。 “洛城”指洛陽。東周以來多建都于此,這里泛指京城。 “冠蓋”,官宦的冠冕和車蓋,泛指達官貴人。這是說雄雞在京城一聲長啼喚醒了黎明,宮殿的禁門便打開了。官員們乘著車馬從四面八方而來,素帶在長風中飄揚,華麗的帽纓聚結著遠處的塵埃。白日他們哪肯停止鉆營,即使鐘鳴漏盡的深夜仍然競奔未歸。幾組工整的對偶句,以“冠蓋”對“車騎”, “素帶”對“華纓”,表明他們的身份。以“縱橫”對“四方”,描繪他們追逐私利的忙碌。以“曳長飆”對“結遠埃”,形容他們的風塵仆仆。以“安能止”對“猶未歸”,形容他們鉆營奔競的不遺余力。把官宦人冢紈绔子弟一群宵小鉆營奔走追逐榮祿的場面,寫得活靈活現、淋漓盡致。活脫脫地再現了京城官宦趨之若鶩追功爭祿的情景。
后面十句是最后一層。 “珪”是一種瑞玉,上圓(或劍頭形)下方。古代封官時賜珪,是守邑的符信。 “白璧賜”是《史記·平原君虞卿列傳》中“虞卿說趙孝成王,一見賜黃金百鎰、白璧一雙”的典故。 “黃金臺”則用了燕昭王在易水東南筑黃金臺,上置千金,招聘天下賢士的典故。 “夷世不可逢”八句是說當今的太平盛世很難碰到,賢德的君主確實愛才。英明的決策出自君主自己的判斷,不會因詔言而有猜疑。只要有一言可取,就賜給他爵位和領地。只要有一事可嘉,就讓他辭別草野入朝作官。豈止賞賜白璧,還將筑起黃金臺廣招賢才。以上是鉆營競奔的小人對當朝的頌揚。 “今君有何疾”兩句是說,如今你還有什么不合適,面臨著通暢的仕途,為何單單遲疑徘徊?這是小人對曠士的詰問。照應了“小人自齷齪,安知曠士懷”的主旨。
元嘉年間是號稱政治清明的時代,但官場的腐敗依然存在,門閥之風仍舊盛行,如果出身寒微,即使滿腹經綸,也難以受到朝廷重用。詩人以銳敏的觀察,切身的體會,襯托的手法,對偶的句式,揭示了充斥朝廷的宵小追逐私利鉆營競奔的情景,襯托出曠達之士高尚豪放的胸懷,反映了廣闊的社會內容。
這是首五言樂府,雙句協韻,一韻到底。節亮句遒,瀟灑俊逸。敘事狀物更是維妙維肖。對官宦們的冠蓋、車騎、素帶、華纓那繪聲繪色的精彩描述,不僅寫出他們華麗的外表,鉆營的勞碌,也暴露了他們內心的狹隘齷齪。使這首詩成為膾炙人口的絕妙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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