拊缶歌
田彼南山,蕪穢不治。種一頃豆,落而為萁。人生行樂耳,須富貴何時。
關于這首詩的寫作經過,據《漢書·楊敞傳》記載:楊惲,字子幼,楊敞第二子,華陰人。漢宣帝時,霍氏謀反,惲以先聞,封平通侯,遷中郎將。惲居殿中,廉潔無私,然自矜其能,又好發人陰私,因此樹敵甚多。與太仆載長樂相失,長樂上書告惲罪,免為庶人。惲既失爵位,家治產業,起宅室,以財自娛。歲余,其友人孫會宗以書柬戒之,為言大臣廢退,當闔門惶懼,為可憐之意,不當治產業、通賓客、有稱譽。楊惲報孫會宗書云: “竊自思念,過已大矣,行已虧矣;長為農夫以沒世矣。是故身率妻子戮力耕桑,灌園治產,以給公上,不意當復用此為譏議也!夫人情所不能止者,圣人弗禁。臣之得罪已三年矣。……酒后耳熱,仰天拊缶而歌呼烏烏,其詩曰: (略)后歲余腰斬。
“拊缶歌”:直譯就是敲擊瓦器唱的歌。秦人歌唱借此以應節拍。李斯《諫逐客書》中有“夫擊甕叩缶,彈箏搏髀,而歌呼嗚嗚快耳目者,真秦之聲也。”可證。
從上文介紹中,可知楊惲是維護中央統一,反對分裂陰謀的。當然他是忠君的,他廉潔無私,遵奉儒家“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的教導。生性剛直,對被誣免官“內懷不服”。這都是他后來被誅殺的根本原因。
《拊缶歌》共分兩層:前四句敘述在南山耕種, (“田”用作動詞, “耕種”之意),因不善耕種,弄得田地荒蕪,沒有收成,種一頃豆子,沒有收獲,只長出一堆豆秸。 (萁:豆秸)。結尾兩句說:人生當及時行樂,等富貴到什么時候!前后意思連貫不甚緊密。前四句是以耕種沒有收獲比喻從政無政績。楊惲既不肯同流合污,又無力改變現狀,實在痛苦,他寧可不等這種富貴,歸田長為農夫才有真正快樂!這同陶淵明“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近似。但充滿積極用世者壯志未酬的憤慨,充滿批判精神。
這詩用了一種較隱晦的象征手法,全詩節奏鮮明,前四句是整齊的四言,后兩句是散文化的五言,似是脫口而出。前后兩層跳躍間隙較大,有“欲言又止,不便深說”的一種壓抑感,為政“廉潔無私”要受誣告,脫離政界“長為農夫”種地“有稱譽”也不行, “不意當復用此為譏議也”,他預感到大禍臨頭。所以我們對楊惲詩中因情緒壓抑而產生的晦澀不必多所指責,相反,對他的批判精神、抗爭精神應多加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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